我看语文学科的性质

　　我看语文学科的性质

　　关于语文科性质，有主张工具性的，有主张人文性的，有主张工具性兼人文性的，有主张人文性兼工具性的……我觉得，还是提工具性与思想性好。

　　一、光提工具性不行

　　关于语文科性质，以前的语文教学大纲提的是工具性和思想性。武汉师院等十二院校编写的《中学语文教学法》也明确认定：“语文课是兼有工具性和思想性的学科。”（1980年版，第9页）后来，或许由于语文教学出现架空分析、不重语言训练等诸多弊端，修订后的语文教学大纲只提工具性，说“语文是学习和工作的基础工具”。这显然矫枉过正，失之偏颇。显而易见，光提工具性不行，因为语文教学远远不止是为了学生获得“工具”，它的主要任务之一是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这恐怕是谁也不能否认的。既然如此，怎能对它超越工具性的功利任务视而不见？从各册教材的内容看，光讲语言知识和语言运用的内容并不多。从教材选择文章的标准看，它要求文质兼美，即不仅语言规范，而且内容健康。如果仅仅为了掌握“工具”，只需语言规范就行了。再从教学内容及目的看，或许更能说明问题：现代文教学除要求学生了解文章的语言运用、篇章结构外，还要求了解文章的思想内容、情感态度，以便使他们受到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占有较大比重的文言文教学，对文言文语言只了解不学习（因为现在谁也不用“之乎者也”），其篇章结构也不是学习重点（因为篇章结构主要通过学习白话文来掌握），教学的主要任务是了解思想内容，继承传统文化。可以说，入选教材的每篇文章，均为人类认识成果的精品，均对学生有思想的、道德的、审美的教育功能，语文教学的任务之一是充分发掘利用这些功能，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使其形成健全人格。有人认为其他学科也承担这些任务，语文教学不能揽得太多。这样的看法不完全正确，因为它忽视了语文学科与其他学科在内容上的不同特点。与其他学科相比，语文学科更具情感性、审美性。由于这些特点，语文学科比其他学科对学生形成健全人格的作用大得多。因此，语文教学应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这是分内职责，不是分外多揽。而光提工具性不能很好地体现语文教学的这一任务功能，故光提工具性不行。

　　二、为思想性正名

　　现在有人之所以怕提思想性，是因为思想性曾经被庸俗化为政治性，语文课曾经被搞成事实上的政治课，以致思想性有些“声名狼藉”。因此，有必要为思想性正名，还其本来面目。思想性应是一个内涵宽泛的概念：就一篇文章来说，应指文章的思想内容、情感态度、审美评价；就语文教学的功能任务来说，应指在学生了解文章内容的同时，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语文学科及语文教学的思想性是客观存在的。因为：学生学习的每一篇文章乃至每一则语言材料总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体，其内容必然要作用于人的思想；另一方面，作为学习主体的学生是有丰富情感的，其思想感情必然要与文章的思想感情碰撞以至共鸣。教学中，学生的思想感情与作品的思想感情碰撞的效果与教师的点拨启发有关：教师素质高且对语文性质把握得好（有思想性意识），点拨启发的效果就好些；反之，就差些。根据思想性客观存在的事实及教师对思想性把握情况与教学效果的关系，应提思想性。不提思想性，不仅不符合语文科性质的实际，而且不利于语文教学。应该看到：思想性之所以被庸俗化为政治性，语文课之所以被搞成政治课，除了有语文教师自身素质不高的原因外，主要是政治气候使然。语文的独立性有限，不能不受政治气候左右。试想：再来一个“文革”，即使你语文科标榜的是工具性抑或其他，能对政治的冲击幸免于难吗？因此，不应该将语文教学的误入歧途归罪于思想性。

　　三、语言文字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它决定了语文教学既要重表达形式，也要重思想内容

　　语文教学的目的是：使学生正确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具有一定的听说读写能力；使学生受到一定的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培养高尚的道德品质和健康的审美情趣，形成良好的人格。无论是对语言文字的理解还是运用，都受语言文字本身特点的制约，甚至可以说，都由语言文字本身的特点所决定。无论语言也好，文字也好，它们作为一种符号，作为人类对客观世界认识成果的包装体，是社会代码性质，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体。这就是语言文字的特点。语言文字的这一特点决定了语文教学要使学生掌握语言文字这一“符号”，必须形式内容并重，必须掌握符号的“整体”——形式与内容，而不能只掌握符号的“部分”——形式或内容。事实上，语文教学只要求学生掌握单纯的形式或单纯的内容，是不可能顺利进行的。比如：识字教学要形音义结合才行，单记字的形音而不管其意义或单记字的意义而不管其形音，是无法有效顺利地让学生识字的。同样，了解一个句子，既要知道它的表达内容，又要知道它的表达形式——用词、句式等；学习一篇文章，不仅要知道它写什么，而且要知道它怎样写。当然，教学时要根据语言文字材料的特点，内容与形式有所侧重。但绝对不能取此舍彼。总之，语言文字是形式与内容统一的符号，要理解运用这一符号，必须形式与内容并重，这说明语文科是工具性与思想性的统一体；如果再考虑到语文教学要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这一目的任务，更不能只重工具性而不重思想性。

　　四、语文教学实践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应该是形式与内容并重

　　关于形式与内容，过去常用“文”“道”代指。关于“文”“道”关系，古人颇多争论，虽有人偏重“文”，有人偏重“道”，有时偏重“文”，有时偏重“道”，但争论实践的结果，大家都能接受的看法是“文以载道”“文道统一”“文道并重”。“文以载道”“文道统一”“文道并重”，这是我国语文教学和语言运用的一个优良传统。要注意摆正“文”“道”关系，不能有所偏颇。纵观诸国语文运用的历史，凡是文道并重，文道关系处理得好之时，总是风气清正之时；反之，则是风气混浊之时。当然，风气不仅仅是文风。这从正反两方面表明，应该文道并重。当代语文教学卓有成效者，之所以卓有成效，无一不是摆正了文道关系，既重语文训练，也重思想教育的结果。如魏书生，虽被认为是工具论者，但其思想教育却很有特色和成效，这说明他既重工具性也重思想性。同样，其他主张思想性、人文性者，要想卓有成效，恐怕也不能否认识字写字、遣词造句等工具性事情。虽然思想内容不等于思想教育，但由于思想内容是人类的认识成果，渗透了人的思想倾向、审美评价、情感态度，故重思想内容必然会重思想教育。由于内容总要借助一定的形式表达，且形式运用得恰当与否会决定内容表达的质量高低，故重内容的同时还须重形式。这些，是过去、现在语文教学文道并重的原因所在。将来情况如何？可以断言，仍应文道并重。不久前读到朱绍禹先生一篇谈语文科性质的文章《从语文科目标看语文科性质》。该文通过对美英德法日等国语文教学的研究指出，虽未见它们关于语文科性质的表述，但从它们确定的教学目标及教学内容看，工具说与人文说一直并存，其目标内容有工具因素，也有人文因素，因而其语文科性质也是工具因素和人文因素的统一。（参见《语文学习》1997.4）外国语文如此，难道中国语文例外？“工具性与人文性”虽不完全等同“工具性与思想性”，但其实质差异不大。如果这样，那就说明：不仅中国，而且外国，其语文教学和语文运用的实践都是“文道统一”，形式内容并重，从而也说明了语文科性质应是工具性与思想性统一。

　　五、工具性与思想性的提法比其他提法朴素实在，易于理解，易于操作

　　目前关于语文科性质，有代表性的提法有：工具性；人文性；工具性兼人文性；人文性兼工具性。工具性不能很好体现语文教学要对学生进行思想教育、道德教育、审美教育等功能任务，内涵较窄；即便它不否认语文教学的这种功能任务，但只提工具性容易使人“误解”，认为其只重工具，不管其他。这不符合语文教学实际，也不利于语文教学，故目前完全赞同工具性的恐怕不多。事实上，工具论者口径也不统一：有的主张纯粹的工具性；有的有所变通，认为其基本属性是工具性，还有其他属性。这些都是工具性内涵较窄或内涵不够确定所致。人文性的提法虽然时髦，但其内涵不确定，正如有人指出，它“实际上是团‘混合物’，具有多种含义”。（参见《语文学习》1997.4）据1996年第11期《作品与争鸣》刊载的《关于“人文精神”讨论的介绍》说，目前专家学者关于“人文性”内涵的理解有数十种。语文科人文性的提出与文化界人文性的讨论不无关系。文化界讨论的人文性既然混沌不清，语文科的人文性怎会清晰明确！专家学者尚把握不准，一般教师又如何把握？把专家学者尚不清楚的东西作为语文科性质，这不仅不够科学，而且有失严肃。由于人文性内涵不确定，教师难以把握，再加上人文性提法也不能很好地体现语文教学要让学生学习语言、要对学生进行语言训练等等工具性的功能任务，故目前完全赞同人文性的大概也不会很多。人文论者口径也不统一：有的主张纯粹的人文性；有的主张人文性兼工具性……无论人文性兼工具性还是工具性兼人文性，它们都将本来同等重要的“两性”看成一主一次，有所偏向（只不过偏向的重点有所不同：前者重人文，后者重工具），再加上人文性内涵不好把握，故尽管目前人们一般倾向于提“两性”，但不宜提人文性兼工具性或工具性兼人文性。较好的提法是：工具性与思想性。这一提法虽有“守旧”之嫌，但它朴素实在，无歧义，易理解，易操作。它对“两性”同等看重（因为形式与内容不可分），要求语文教学既重语言训练，又重思想教育，既重知识学习，又重能力培养……这些，都是容易把握的，无论理解还是运用。这有利于语文教学。

　　总之，还是提工具性与思想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