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小说语言，拓展写作空间

　　学习小说语言，拓展写作空间

　　阅读小说，要关注三个基本要素：情节、人物、环境，但最不可忽视的是语言问题，因为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是作家和读者之间进行感情交流的桥。阅读小说，要感受作家的语言风格，以此拓展写作空间，提高写作能力。

　　小说语言大体可分三个部类：叙述的语言、描写的语言和人物的对话。这三个部类的语言是统一在同一部小说里，不能分割。下面我就分门别类地说一下如何具体地学习小说语言：

　　一、????? 叙述的语言。

　　学习叙述语言的条理性：

　　叙述的语言，在作品中的作用是多方面的。主要是交待情节，点明故事发生的地点、时间、人物的概况，在故事演进的过程，它起着向导作用。读者要注意叙述语言的条理性，不管头绪多么纷繁，结构情节多么复杂，都会交待得一清二楚。小说家是一个说故事的高手。说故事的才能，可以在叙述的过程中充分发挥出来。因此，教师可以有意识地对学生进行复述故事的训练：学习小说《故乡》后复述闰土的故事，学习小说《祝福》后复述祥林嫂的故事，最好能用作品中的语言。

　　学习叙述语言的概括性：

　　有的作家一上来就用叙述的语言，交待出整个故事的发展趋势，有很高的概括性。“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个高度概括的叙述性的语言，是尽人皆知的。整部《安那·卡列尼娜》的故事就是按着这两句话为主线发展下去的。《骆驼祥子》这部书的开头是这样介绍祥子的：“我们所要介绍的是祥子，不是骆驼，因为‘骆驼’只是个外号；那么，我们就说祥子，随手把骆驼与祥子那点关系说过去也就是了。”这段叙述把读者的注意力引在祥子这个人物身上。因为整部书都是说祥子的。

　　学习叙述笔调的倾向性：

　　小说叙述的笔调，同所写的内容和倾向相一致的。《阿Q正传》整个的笔调是幽默的，这是一种辛酸的讽剌笔调。鲁迅通过这段关于立传的叙述，强调了阿Q这个人物的典型性。《阿Q正传》的叙述语言，常常是涉笔成趣，有极简练的语言，可以把一个场面写得极为生动：在阿Q被王胡打了一顿之后，气不过，恰好碰上了尼姑，他便去欺侮她。作者把小尼姑被辱的羞愧，阿Q的十分得意，酒店人们的九分得意，都跃然纸上，这是点评式的叙述，说出了作者的褒贬爱憎。

　　二、描写的语言：

　　学习描写的绘画美：

　　小说是用语言来绘画的。画，有水粉、油画、素描、版画等，如把小说比作绘画，可以叫作语言画。语言就是真正绘画的光与色。根据一本名著可以改编成一本连环画，还可以根据名著改编成电影。把语言艺术变成了视觉空间艺术。文学史上有成就的作家是深通利用语言这个微妙的工具来进行描画的。巴尔扎克说：“文学采用的也是绘画的方法”。学习小说描写的绘画美，分为场景的、内心的、外貌的，学生在阅读中可以细心品味。

　　学习描写的细节美：

　　细节描写是刻画人物性格，揭示人物内心世界，表现人物细微复杂感情，点化人物关系，暗示人物身份、处境等最重要的方法。它是最生动、最有表现力的手法，它往往用极精彩的笔墨将人物的真善美和假丑恶和盘托出，让读者欣赏评价。例如，茹志鹃的《百合花》运用细节描写法两处写到了通讯员枪筒里插的树枝，前呼后应，把通讯员天真、纯朴、面临战争不紧张、热爱生活、爱好自然等品性活生生地写出来了。此外，通讯员肩上撕破大洞，新媳妇准备缝，通讯员不肯；通讯员牺牲后，新媳妇一针一针地在缝他衣肩上那个破洞等细节描写，表现了新媳妇对通讯员牺牲的无比悲痛和深厚的军民鱼水之情。

　　《世说新语》上记载王蓝田性急一文，更是细节描写的典范：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屐齿蹍之，又不得，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仅五十余字便将人物急躁无比的性格活画了出来，使人过目难忘。作者抓住人物的本质特征，突出其性格的“急”。作者妙用动词“刺、掷、蹍、啮、吐”，进行典型的动作描写，用“怒、瞋”作神态刻画，使读者如见其状，如闻其声，如睹其人，而终得其神，留下极其鲜明而深刻的印象。其他精彩的细节描写，如鲁迅对祥林嫂眼睛的刻画，在小说《药》中对康大叔取钱的动作描写，《水浒传》中鲁提辖拳打镇关西等都体现了细节美，不胜枚举。

　　细节描写还是场景中的亮点，是情节中的一粒粒珠子，阅读小说，就要关注描写的细节美。

　　学习描写的韵律美：

　　尤其以《红楼梦》为代表的中国古代小说，语言精炼传神，气韵飞动；雅俗有致，变幻多姿；语言和内容水乳交融，和谐统一，让我们探索不已，玩味再三。 像教材所选的《林黛玉进贾府》中对林黛玉的描写：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对贾宝玉的刻画：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对王熙凤的点睛之笔：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我们不禁惊叹于作者高超的语言功底。既便对迎春、探春、惜春三姊妹的描写，也别有风格：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对古典小说所呈现的白话话、通俗化、文学化、典雅化，只要仔细品读，会极大地丰富写作语言的。

　　学习描写的参差美：

　　描写同样的场景，展现同样的人物活动，在语言大师笔下则参差错落，变化有趣。仍以《红楼梦》为例：由于凤姐作弄，刘老老在吃饭时出了大洋相，逗得大家一在笑。作者以各个人物的性格和身份为依据。写出了他们各自不相同的笑的神态。湘云性格豪爽，笑至喷荼；黛玉娇弱，笑岔了气，伏在桌上叫“嗳哟”；宝玉娇贵，最得宠爱，笑到贾母怀里；王夫人上有婆婆，下有晚辈，比较矜持，且知是凤姐弄鬼，笑的指着她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一向持重，最讲礼节，但笑至口里的茶喷了探春一裙子，这是失态；探春精明强干，处处拿出主子的款儿，笑到花样碗合在别人身上，不足为奇；惜春年纪最小又很娇嫩，笑到叫奶妈“揉揉肠子”。这些精到的描写，极力抓住了人物性格。《林黛玉进贾府》中，写贾宝玉的出场，同王熙凤的出场一样，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但这个“声”，却很不相同。凤姐的，是笑语声；宝玉的，是脚步声。“声”之不同，不仅是由于男女之别，更因为两人身份和性格的不同。凤姐的笑声是故作姿态，显露权威；宝玉的脚步声，则反映了他的任性纯真，无所顾忌。

　　三、人物对话：

　　学习对话的个性化：

　　小说的对话极为重要，对话是人物的心声，带着声音的心理。鲁迅笔下的人物的语言，有独特个性。九斤老太有一句话叫做 “一代不如一代”。一听这句话就知九斤老太又在发牢骚；祥林嫂在精神上受了多次打击，阿毛死后，老向人们说：“我真傻，单知道下雪天……”点明了这个可怜的妇女的痛苦而有些失常的精神状态。一听这话你会想笑，笑过以后，让你哭。《红楼梦》中睛雯的语言是个性的语言，是很美的语言。她的高尚性格都是通过她的对话来表现的，睛雯撕扇一节，睛雯的语言既简练含蓄，又尖锐刻薄，把她的个性充分展示出来。

　　学习对话的话中话：

　　学生习作，对话语言往往流于直白，干瘪。而文学大师的人物对话则较为含蓄，有丰富的潜台词。

　　看孙犁的《荷花淀》中对四个青年妇女的语言描写：

　　过了两天，四个青年妇女集在水生家里来，大家商量：

　　“听说他们还在这里没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

　　“我有句要紧的话得和他说说。”

　　水生的女人说：

　　“听他说鬼子要在同口安据点……”

　　“哪里就碰得那么巧，我们快去快回来。”

　　“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么看头啊！”

　　文中对四个青年妇女的不同的语言刻画，展示了不同的人物个性。但性格无论是直爽的、害羞、稳重的，都在挂念自己的丈夫，只是不便明说而已。

　　沈从文的小说《边城》中，反复出现的“大鱼”形象，体现了含蓄美，二老的一句话“大鱼会吃了你”使翠翠念念不往，很好地道出了人物的心思。翠翠喜欢二老，面对祖父夸赞大老，翠翠回应：“一家人都好，你认识他们一家人吗？”爷爷提着大老送的鸭子，翠翠则说“谁也不希罕那只鸭子！”以至于太为含蓄，而产生了误会。正是这种误会，推动了情节的发展。《红楼梦》第八回，安排了一个精彩的细节：“可巧黛玉的小丫环雪雁走来与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因笑问道：“谁要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哪里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娟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她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黛玉这段话意在言外，连理旁枝。“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表面上是就小手炉说，实际是冲着宝钗说，喝点冷酒就冷死了他。以为她也真够费心了的。“也亏你倒听他的话”表面上是责怪雪雁只听紫娟的话，实际上是冲着宝玉所的，你倒听你宝姐姐的话，她一说你就依，比圣旨还要快。她左右逢源，一箭双雕，谁也没有逃出她的唇枪舌剑。黛玉的话，充分显示了作者语言技术的高超，真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学习对话的简约化：

　　对话，不应该是冗长乏味，空洞无物。应该精练生动，透视人物心灵。“言为心声”，话不在多，而在于其丰富的表现力。《红楼梦》黛玉临终前直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对这一“好”字的猜测，历来有多种说法：像“你好狠心”，“你好卑鄙”，“你好狠毒”“ 你好好保重”“你好自为之”等等，形象大于思维，这一句简单的心理独白，实不简单，给读者留下品味的空间，是续书的点睛之笔。鲁迅的小说《祝福》中，祥林嫂被婆家人绑走，四叔一再说“可恶！然而……”。谁可恶呢？是祥林嫂，卫老婆子，还是祥林嫂的婆家？然而后面的省略号是什么意思？这里含有丰富的潜台词。起到以少胜多，甚而无声胜有声的作用。

　　总而言之，如能按以上方法去阅读小说，品味小说语言，细心感受作家语言风格，如鲁迅的简练，老舍的幽默，孙犁的清新，沈从文的质朴，郭敬明小说的柔和、细腻。做到细读、精读、美读，对拓宽写作空间，提高写作能力，乃至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是大有帮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