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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吾家有女初长成

作者:未知来源:中央电教馆时间:2006/4/15 19:28:28阅读:n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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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男子汉

王安忆

  没有男人的世界是不堪设想的。写谁呢?想来想去,想到了我们家里的一条男子汉。

  那是姐姐的孩子。他们夫妻二人本不愿意要孩子,他的出生完全出乎不得已。因此,生下他后,他年轻的父母像逃跑似的跑回了安徽,把他留在家里。从此,我的业余时间就几乎全用来抱他。他日益地沉重,日益地不安于在怀里,而要下地走一走,于是便牵着他走。等到他不用牵也能走的时候,他却珍惜起那两条腿儿。不愿多走,时常要抱。历史真是螺旋形地上升。

  这是一个男孩子,这是一个男人。

他对食物的兴趣

  “他吃饭很爽气”,带他的保姆这样说他。确实,他吃饭吃得很好,量很多,范围很广——什么都要吃。而且吃得极有滋味。叫人看了不由得也会嘴馋起来。当然。和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不爱吃青菜,可是我对他说:“不吃青菜会死的。”他便吃了,吃得很多。他不愿死,似乎是深感活的乐趣的。他对所有的滋味都有兴趣,他可以耐心地等上三刻钟,为了吃一屉小笼包子;他会为他喜欢吃的东西编儿歌一样的谜语。当实在不能吃了的时候,他便吃自己的大拇指,吃得十分专心,以至前边的嘴唇都有些翘了起来。当《少林寺》风靡全国时,他也学会了一套足以乱真的醉拳。耍起来,眼神都恍惚了,十分逗人。他向往着去少林寺当和尚。可是我告诉他,当和尚不能吃荤。他说。“用肉汤拌饭可以吗?”“不可以。”“那么棒冰可以吃吗?”他小心地问,是问“棒冰”。而不是冰淇淋,甚至不是雪糕。“那山上恐怕是没有棒冰的。”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他对父亲的崇拜

  他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和父亲在一起,就更少了。假如爸爸妈妈拌嘴,有时是开玩笑的拌嘴,他也会认真起来,站在妈妈一边攻击爸爸。阵线十分鲜明;并且会帮助妈妈向外婆求援。有一次因为他叙述的情况不属实,酿成了一桩冤案,父子二人一起站在外婆面前对证,才算了结了此案。然而,假如家里有什么电器或别的设施坏了,他便说:“等我爸爸回来修。”有什么人不会做什么事,他会说:“我爸爸会的。”在他的心灵中,爸爸是无所不能的。有一次,他很不乖,我教训他,他火了,说:“我叫爸爸打你。”我也火了,说:“你爸爸,你爸爸在哪儿?”他忽然低下了脑袋,嗫嚅着说:“在安徽。”他那悲哀的声音和神情叫我久久不能忘怀,从此我再不去破坏他和他那无所不能的爸爸在一起的这种境界了。

他对独立的要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他出去,他不愿让人搀他的手了。一只胖胖的手在我的手掌里,像一条倔强的活鱼一样挣扎着。有一次,我带他去买东西。他提出要让他自己买。我交给他一角钱。他握着钱,走近了柜台,忽又胆怯起来。我说:“你交上钱,我帮你说好了。”“不要,不要,我自己说。”他说。到了柜台跟前,他又嘱咐我一句:“你不要讲话吆!”营业员终于过来了,他脸色有点紧张,勇敢地开口了:“同志,买,买,买,……”他忘了他要买什么东西了。我终于忍不住了:“买一包山楂片。”他好久没说话,潦草地吃着山楂片。神情有些沮丧。我有点后悔起来。后来,他会自个儿拿着五个汽水瓶和一元钱到门口小店换桔子水了。他是一定要自己去的,假如有人不放心,跟在他后面,他便停下脚步不走了:“你回去,回去嘛!”我只得由他去了。他买桔子水日益熟练起来,情绪日益高涨,最终成了一种可怕的狂热。为了能尽快地拿着空瓶再去买,他便飞快而努力地喝桔子水。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从外面回来,见他正在门口小店买桔子水。他站在冰箱前头,露出半个脑袋。营业员只顾和几个成人做生意。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满头大汗地、耐心地等待着。我极想走过去帮他叫一声“同志”,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的眼泪

  “他哭起来眼泪很多。”这是一个医生对他的评语。每当眼泪涌上来的时候,他总是一忍再忍,把那泪珠儿拦在眼眶里打转。他从不为一些无聊的小事哭,比如不给他吃某一种东西啦,没答应他某一种要求啦,碰痛了什么地方啦。他很早就开始不为打针而哭了。他尤其不为挨打哭。挨打就够屈辱了,何况为挨打哭,因此,挨打时,他总是说:“不痛,不痛。”甚至哈哈大笑起来,很响亮很长久的笑,两颗很大的泪珠便在他光滑饱满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后来,他终于去了安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了。有一次,我给他写信,信上说:“你真臭啊!”这是他在上海时,我时常说他的一句话。因为他很能出汗,无论冬夏,身上总有一股酸酸的汗味儿。据姐夫来信说,他看了这句话,先是大笑,然后跑进洗手间,拿起一块手巾捂住了脸。他用拼音字母回了我一封信,信上写:“王安忆,你真是一个好玩的大坏蛋!”这也是他在上海时,时常说我的一句话。

他面对生活挑战的沉着

  当他满了两周岁的时候,我们决定把他送托儿所了。去的那天早晨。他一声不响。很镇静地四下打量着。当别的孩子们哭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哭。哭声响亮,并无伤感,似乎只为了参加一个仪式。每天早上,送他去托儿所都很容易,不像我们姐妹几个小时候那样,哭死哭活不肯去。问他喜欢托儿所吗?他说:“不喜欢。”可是他明白了自己不得不去,也就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不作任何无效的挣扎。据老师说,他吃饭很好,睡觉很好,唱歌游戏都很好,只不过还有点陌生,然而。他迅速地熟悉起来,开始交朋友,打架,聚众闹事。每日里去接他,都要受到老师几句抱怨。

  在他四岁的那年,他的老保姆病了,回乡了。他终于要去安徽了。他是极不愿意去的。他的父母对于他,更像是老师,严格有余,亲切不足。并且,亦喜亦怒,全听凭他们的情绪。走的前一天,他对外婆说:“外婆,你不要我了,把我扔出去了。”外婆几乎要动摇起来,想把他留下。上海去合肥,只有一班火车,人很多。车门被行李和人堵满了,大人们好不容易挤上了车,留下他在月台上。他真诚地着急起来;“我怎么办呢?”我安慰他:“上不去,就不去了。”他仍然是着急,他认为自己是非走不可的了。车快开了,姐姐说:“让他从窗口爬进来吧!”我把他抱了起来,他勇敢地抓住窗框,两只脚有力地蹬着车厢,攀上了窗台。窗口边的旅客都看着他,然后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抱他。他推开那些妨碍他的手,抓住一双最得力的,跳进了车厢,淹没在济济的人群里了。

  这就是我们家的男子汉。看着他那样的一点一点长大,他的脸盘的轮廓,他的手掌上的细纹,他的身体,他的力气,他的智慧,他的性格,还有他的性别,那样神秘地一点一点鲜明,突出,扩大,再扩大,实在是一件最最奇妙的事情了。这真是比任何文学还要文学,任何艺术还要艺术。写到这里,简直不想写小说;既不想写女人,也不想写男人。唉,让男子汉们自己好好儿地长吧!

  阅读提示:

  王安忆,当代著名女作家,她的长篇小说《长恨歌》获茅盾文学奖。

  本文捕捉了小外甥的性格特点,并且深入他的内心世界,选取典型的事例,以生动、幽默、细腻笔触,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天真、活泼的男孩儿形象。

  文章采用了纵横交错的结构方式,以时间为经,以相关的生活细节为纬,铺叙了人物的成长过程。较多采用了细节描写,突出了他独特的个性。

  


永不放弃——记著名女作家程乃珊

祖丁远

  著名女作家程乃珊在上海有个温馨的家,丈夫严尔纯堪称模范丈夫,女儿天真可爱,聪慧过人。可是乃珊还是告别了上海这个令人羡慕的家去了香港。如今这个三口之家天各一方,分居三地:丈夫留守在上海,女儿飞越重洋去了美国留学,而她则在香港孤身奋斗拼搏,有时她只好在香港和上海两地往返走动……

  金色的作家梦

  程乃珊少女时代,曾作过一个金色的梦,梦想当作家,那是她在小学读书的时候。

  时来运转,30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却真的走上了文学创作道路,而且成了中国的专业作家。她定居香港后,仍天天笔耕不辍……

  有人说,当今女作家容易走红。的确,当年程乃珊随着中篇小说《蓝屋》的发表,引起了国内外读者的关注。同时,江苏电视台把《蓝屋》搬上了屏幕,电视连续剧得到观众一致好评,又得了奖。于是,程乃珊脱颖而出,并随之越来越有名气了。

  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女作家,是1985年3月,在一个文学讲习会上。初一见面,真让人难以相信,程乃珊那时39岁,一头披肩秀发,衬托着一张丰满的脸,戴着一副醋酸大框架近视眼镜,把那圆圆的脸拉得长圆而美丽极了,脸面上施着一层淡淡的脂粉,涂抹了口红的双唇,使她显得更加年轻而秀气,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她以清亮、明快的语言(多半是上海话),非常洒脱、柔情地向青年文学爱好者讲述自己是怎样走上文学道路的。

  第二次见到程乃珊,是在一个元宵节晚上。那夜细雨蒙蒙,她偕爱人严尔纯刚从庙会上观灯回来,在公园饭店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她上身穿一件素花绸缎紧身棉衣,下身穿着一条正宗的牛仔裤,显得潇洒、活泼。他们夫妇怀着“夫妻观灯”后的愉快心情,接受了我的采访。

  乃珊读小学和中学时代时,就十分喜欢作文,酷爱文学,一心想考上大学文学系,可是事与愿违,偏偏被录取在上海教育学院英语系。她认为从此与文学脱了钩,死了当作家的念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的“下只角”———棚户区的一所中学教初中英语,她性格热情奔放,热爱生活,关心周围同事,也关怀班里的学生,她平时生活在邻居中,熟悉群众的风俗习惯,彼此感情相通,碰在一起谈得来。一次她听人说,周围人的遭遇可写小说,甚至每个家庭的悲欢离合,就是写小说的素材。是啊,十年动乱中乃珊亲身经历的和看到的许多事情都深深地震撼着她的心弦……

  乃珊家有个邻居,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在“文化大革命”中惨遭迫害。一个幸福的家庭,被逼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仅存下一个小女儿与老学者相依为命……“四人帮”被粉碎后,程乃珊便决心用手中的笔,把这一家庭悲剧,这个老知识分子惨痛的历史遭遇写出来。于是,她用业余时间,写呀,写呀,心情激动,一发而不可收,将两个练习本写得密密麻麻。写好后,她先给要好的小姐妹阅读。哪知人们读后爱不释手,感动得流泪。你传我,我传她,不断被辗转流传,把本子传得已经破烂不堪了。以后被传读得连个影迹也没有了。好在她还留了个草稿,听了几个姐妹的劝说,又整理誊抄了一遍,虽然她对投稿信心不足,可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把稿子卷着投进了邮筒。

  一个星期后,程乃珊收到《上海文学》编辑部一封热情洋溢的来信,这封信也是决定了她以后走向文学道路的一个重要因素。信上说,来稿收到,我们阅后感到这个小说有新意,也有一定的文学基础,情节很感人……但还需要作些修改,希望抽空来编辑部面谈修改意见。

  看信后,程乃珊万分高兴,难道小说就是这样写的?她激动得一夜没有睡好觉。第二天,她向学校请了假,气喘吁吁地来到编辑部,想不到接待她的编辑竟是著名作家费礼文和李楚城!就在他们的鼓励和指导下,程乃珊把小说反复作了一次、二次、三次,直到第七次的修改,终于发表在1979年7月号《上海文学》上。想不到就是这篇处女作《妈妈教唱的歌》,奠定了程乃珊走上文学之路,就是这第一篇小说,为她铺开了一条并不轻松而使她愉快,并不平坦而使她幸福的人生之旅!

  她的香港情结

  有人说,程乃珊成长于香港,因而与香港有缘。确实,她有难以排解的香港情结。她的出生地是上海,两岁的时候和父母亲去了香港,在那里度过了她金色的童年,一直读完小学四年级才跟父母一起回到上海,那是1956年,那年她正好10岁。是的,漫漫的8年香港生活,在乃珊幼小的心底埋下了深厚的感情。这些年来,在她的散文里经常回忆起她对香港的依恋,特别是对她的母校———香港中学附属小学。因而她在上海时参与了和校友们发起成立上海香岛中学校友会。

  一个人幼年的记忆是十分美好的,因此程乃珊对香港情有独钟。

  是的,乃珊的祖父程慕灏老先生,一直居住在香港。这位著名的银行家,16岁时背着一个小包裹,只身从浙江桐乡的乡间小道来到十里洋场的上海滩谋生。他凭着自己的勤奋、才智和毅力,曾几何时,当他的小孙女乃珊呱呱坠地时,他已是上海乃至全国金融界的巨子之一。不久,他的事业发展到了香港。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中国金融界的前辈、原中国银行总行常务董事、香港中国银行原总经理,曾长期在香港金融界服务。直到晚年,仍担任着香港中国银行的顾问。

  1993年3月,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程乃珊的长篇小说《金融家》,作品描写了一个民族金融家的人生之路和他那个豪门望族的喜怒哀乐。小说中的主人公祝景臣一贫如洗闯入上海滩,几度春秋,历经坎坷,终于成为显赫的银行界巨头。这很显然,小说是以她自己的祖父的一生拼搏为背景的。《金融家》是乃珊原先计划创作的三部曲中的第一部。

  程乃珊因为有祖父在香港这层关系,才有步程老先生的后尘要去香港谋求更大的发展。于是乃珊毅然告别上海幸福温馨的家和安定舒适的生活,只身去香港定居,诚然决非偶然。在她当年即将赴港时,乃珊曾对来访的记者说:“我祖父的一生,是一部历史,也是一部多卷集的长篇小说。我一直在搜集、记录他的传记资料,想好好地写出来。”但遗憾的是,就在她来到她深深地为之敬爱的老祖父身边一起生活、悉心照料后不久,这位94岁的老人却离他的孙女乃珊而去了……

  当作家由偶然到必然

  程乃珊走上文学道路看起来是偶然的。但她从小爱读文艺小说,是受到父母亲的影响所致。她的父母亲都是四十年代的大学生,他们有很好的文学、音乐和外语造诣,使她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文化和艺术熏陶。怪不得有人说她身上有艺术细胞,血液里就有许多文学的遗传因子呢!尤其是她的妈妈,虽然身为大家闺秀,却不是饱食终日的贵妇人,而是十分喜爱文学、音乐的知识型妇女。

  当年,乃珊的母亲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后,没有工作,就在家里读书,也写过小说。母亲把第一篇小说投寄给当年上海的一家文学刊物,编辑认为小说基础较好,作些修改后可以发表。母亲曾把稿子修改过一次,后因战争爆发,刊物禁办,小说稿杳无音讯。在旧社会,一个酷爱文学的女子,没有机缘奔向文学之路,却走进了“蓝屋”,当起了“少奶奶”。生长在旧社会里的妈妈,没有今天女儿这样的机遇,跨进文学殿堂,但母亲有一定的文学素养,无论是在女儿的文学创作事业上,还是在女儿平时的服装打扮修饰上,妈妈都是女儿乃珊信得过的“参谋”,乃珊为此而自豪。她常常当着妈妈的面对朋友们说:“母亲既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朋友,我们母女间没有代沟!”

  “我永不放弃我的笔,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因为非得这样不可。否则,我就———完了!”程乃珊这样自信地对我说。确实,她借助于手中那支笔,终于从不见风雨的“蓝屋”那狭窄的天地里走出来了,让目光越过鸿沟,寻觅着外部世界的绿色和阳光。

  程乃珊步入文坛,她是十分感谢《上海文学》编辑部的,她十分感谢老作家、编辑李楚城和费礼文的鼓励、帮助,以及他们辛勤而崇高的“为他人作嫁衣”的劳动。假如乃珊的第一篇小说寄出后,一月、二月、三月……没有音讯,含辛茹苦写成的作品,犹如石沉大海,试想作者的心情怎么样呢?程乃珊会失去信心,也就不会有今天登上文坛的程乃珊!是的,比较有质量的第一篇作品的发表与否,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道路、命运和未来。

  自从程乃珊发表了第一篇小说之后,就有一些文学杂志的编辑联系上门来约稿了。同时,有不少读者写信给她,和她商讨创作问题,和她谈读后感。一篇小说,把乃珊引向了社会,引进了千百个读者中。从此,她感觉到自己肩上责任之重大,写作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增强了。于是,乃珊就写出了第二篇、第三篇……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2年07月05日第七版)

  作者简介 

  一九四六年生于上海,原籍浙江桐乡县。一九四八年随父母迁居香港,五十年代中期再次返回上海。一九六五年毕业于上海教育学院,主修英语,毕业后留上海执教。80年代初以写儿童文学走上文坛。曾获首届上海文学奖和首届钟山文学奖;中篇小说选刊奖;一九八五年首届上海青年敦煌文学大奖;上海首届儿童文学园丁奖的优秀作品奖。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上海文联委员。一九九零年冬申请赴港定居,加入香港作家理事会。著作有《天鹅之死》、《蓝屋》和《丁香别墅》等十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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