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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及思想底蕴(粤教版高二必修教学论文)

作者:未知来源:网络收集时间:2011-10-29 17:05:0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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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对《阿Q正传》深刻的思想内容必须采用“多元意识”来认识,分为“主题思想”和“思想底蕴”两个方面进行立论。其主题思想应是“暴露国民的弱点,以引起疗救的注意”,而不是“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揭露资产阶级的妥协性”,且这个“国民”的代表并不止于阿Q,而是一个群像概念,这是符合文艺作品“主题产生”规律的解读。除此之外的思想解读,均可归结为名著所具有的深广的思想底蕴上,不可随意称之为主题思想。
[关键词]多元意识    主题    思想    底蕴

      《阿Q正传》发表后,立即在社会上产生了轰动效应。普通读者惊恐、猜忌,唯恐阿Q就是自己的写照。评论界对此更是反响空前,有关《阿Q正传》的评论,层出不穷。据李煜昆在《鲁迅小说研究述评》中统计,从1922年起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止,绝不会少于三百篇,不下百万字。此外,还有至少四部研究《阿Q正传》的专集专著。不管《阿Q正传》文本自身,仅从评论方面说,它也算是一部“杰作”。

                               一


      大凡杰作,其思想内容的深广性乃是最自然不过了。《阿Q正传》究竟为我们展示了怎样的主题思想,评论界对此一直是争论不休,直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定论。 “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揭露资产阶级的妥协性”的论断,占据了学术界的统治地位。这种观点的实质,是把政治思想强加于文学作品的结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李何林在《〈阿Q正传〉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一文中指出:“从第一章到第九章,从小说的开始和结束,通过阿Q被压迫、剥削、欺侮等等具体描写,自始至终都是具体地揭露、批判他的精神胜利法和与此相关的其他思想,表现辛亥革命的不彻底,不过是次要的主题。”李何林的论述是符合作品一定实际的,那种出于政治目的,把仅在作品后半部分所表现出的辛亥革命的悲剧性任意拔高,说作品的主题思想是“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是没有说服力的,这和鲁迅自己认为《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是“暴露国民的弱点”或者是要“画出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给大家看,以引起疗救的注意”,也是不符的。
      除此之外,对《阿Q正传》主题思想的论述,较有代表性的观点还有以下几种:(1)批判国民性的弱点,即批判“阿Q相”;(2)揭露当时社会的阶级压迫和剥削,反映农民的苦难和革命要求;(3)提出了农民革命和出路问题;(4)对革命前途问题的探索;(5)表现了鲁迅的高度爱国主义精神和革命精神。这些方面的思想内容,在《阿Q正传》这部作品中,确实都是客观存在,然而评论家们往往只是择其一点而强调之,把其定为《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并力图排斥其他观点,这往往又把《阿Q正传》的思想简单化了。如易竹贤在《〈阿Q正传〉与反封建的历史任务》一文中指出:《阿Q 正传》基本主题是“描绘辛亥革命的历史画卷,呼唤彻底扫荡封建主义的革命风暴”,“画出‘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控诉封建主义的精神奴役”,并进一步指出:“鲁迅用深刻的现实主义描写,充分展示了辛亥革命的爆发乃是历史的必然”,至于流行的“严正批判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和妥协性”的说法,其实是与作品实际不相符合,也是鲁迅当时的思想认识所尚未达到的。可见,易竹贤又完全否认《阿Q正传》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和资产阶级的妥协性,认为鲁迅的思想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高度,又是有偏激的。又如董大中的一篇《阿Q是一个“国民”》中则认为:“《阿Q正传》不是表现农民的生活,也不是表现农民的‘革命要求’,而是探索具有这种‘国民性’的中国人能不能在世界上存在下去的问题。阿Q的悲剧说明,一个不求进取,只知陶醉在‘精神胜利’中的民族,必然会走上‘国亡种灭’的道路。”这种观点的实质,就是“批判国民性的弱点”的代表,但他完全排斥农民的生活问题和革命要求,这也是不符合作品实际的。这种现象在评论界是屡见不鲜的,他们把《阿Q正传》当作名著去评论的时候,却不知不觉地人为地把名著的深刻的思想性简单化了,即只看到其某一个方面的内容,而根本不承认除此之外的其他思想意义。企图“立一家之言”,“唯我独尊”。在前人论述的基础上,挖掘名著更深层的思想底蕴,不断提出新的见解是应该提倡的,但不能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而不切实际地否定其他意见的做法则是应该摒弃的。
      究竟怎样来认识《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呢?前面提到的李何林的见解对我们有很大启示。他在《〈阿Q正传〉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中明确提出了《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的主次问题,这是在评论《阿Q正传》主题思想的方法论上的一个重大进步。说具体一点,就是应该用多元意识来认识这篇名著的思想内容。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何西来在《观念更新和多元意识》一文中指出:“多元之元,在这里指因素、要素、方面、角度、方法、关系等,是相对思想方法上的单一、片面、独断、极端、绝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等等而言的”,并认为提倡这种多元精神是文学观念更新或变革所解决的首要问题。这对中国的文艺界特别是文艺评论界来说,无疑是非常需要的。为了更好地说明问题,我们先以《水浒传》的研究史来看。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的研究,从古至今评论者总共提出了不下十五种观点,什么“官逼民反”说、“忠义”说、“农民起义”说、“伦理反省”说,什么“人性本恶”说、“杀人放火”说、“讴歌强盗”说,等等,等等。这些观点,都宣扬自己的一家之言,而百般诋毁其他观点。直到运用多元意识的“多元融合”说,才是最科学的观点。这种学说认为,应用系统的和多维的研究方法来研究《水浒传》的思想内容,从而得出了比较全面和合理(即合乎作品本身实际)的认识,解释了其他学说所不能解释的疑难现象。有些文学作品,特别是文学名著,本身就显示了其思想内容的复杂性和深刻性,而我们的一些评论家却偏偏要“一言以概之”,想得出一个惊人的论调,这怎么会有一个科学的结论呢?这种做法的后果,无疑会使名著的思想内容简单化、片面化。
      鲁迅是一位享有世界声誉的文学家,《阿Q正传》是他最著名的小说,它当然地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其深刻的思想内容成为人们探讨不衰的话题。上述所举的几种见解便是明证,然而,这些见解仅散见于各个评论者的论著中,非常零散,而且都是以探讨其主题思想立论,各个评论家均使出浑身解数,欲立“一家之言”,而这些论述,都有自身有理的一面,但要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么“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只能让人形成一种片面的认识,而得不出全面、科学的结论。因此,运用多元意识对《阿Q正传》的思想内容进行认真、全面、深刻地探讨,是非常有必要而且势在必行了。
      前述的李何林提到了主题思想的主次之分,只能说,他给我们全面、正确认识《阿Q正传》这样颇有争议的文学名著的主题思想提供了有益的启示,但他那种“不过是次要的主题”的说法,在表述上是不合语法和逻辑的。既然称之为主题思想,那就是文章的“主要”思想,又何来“次要的主题”之说呢?看来,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先解决方法论问题。那就是一分为二地来看问题,从“主题思想”及“思想底蕴”两个方面进行分析。这也是多元意识的本质。

                                  二 
    《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到底是什么呢?首先得弄清什么是“主题思想”这个概念。这也是很多评论家欲“立一家之言”所忽略的问题,自己从作品中解读出一种思想,就可冠之以“主题思想”,而攻击其余思想为“庶出”,这不是一些评论家经常犯的“病”吗?《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对“主题”的解释为“文学、艺术作品中所表现的中心思想,是作品思想内容的核心”。“百度百科”中对文艺作品主题的详细解释是:“文艺作品中所表现的中心思想,它是作品内容的主体和核心,是文艺家对现实生活的认识、评价和理想的表现。”对“主题的产生”阐释为:主题是作者从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和对题材的加工、提炼中产生的,是生活暗示给他的一种思想;是作者在文章中通过各种材料所表达的中心意思,它渗透、贯穿于文章的全部内容,体现着作者写作的主要意图,包含着作者对文章中所反应的客观事物的基本认识、理解、和评价。可见,要能真正抓住《阿Q正传》主题思想的脉搏,理出被评论界搞得有点乱了的头绪,就必须从作者的生活背景、创作目的和作品的实际出发来探讨这个问题。
    一九二五年鲁迅在《俄文译本〈阿Q正传〉序及著者自叙传略》中说:“我虽然已经试做,但终于自己还不能很有把握,我是否真能够写出一个现代的我们国人的魂灵来,”“要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在中国实在算一件难事,”“我虽然竭力想摸索人们的魂灵,但时时总自憾有些隔膜。”一九三三年,鲁迅又在《再谈保留》中说:“十二年前,鲁迅作的一篇《阿Q正传》,大约是想暴露国民的弱点的,虽然没有说明自己是否也包含在里面。”很明显,鲁迅自己认为《阿Q正传》是为了“暴露国民的弱点”,或者说是要“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给大家看,以“引起疗救的注意”。
    作品描写的实际也是和鲁迅的论述相吻合的。从第一章到第九章,都是围绕着“暴露国民的弱点”或“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这一思想下笔的,出神入化地刻画了阿Q这样一个荒唐怪诞的典型人物,同时也描出了与阿Q相关的“国民”的群像。小说在《优胜记略》和《续优胜记略》这两章集中地描写了阿Q的“精神胜利法”这一精神特点,这是读者最容易理解的,所以无需举例说明。难点是这种“精神胜利法”是否贯穿了小说的始终,在其余章节中也有所表现。答案是肯定的。在第四章《恋爱悲剧》里,当阿Q向吴妈求婚失败后,遭到赵秀才的一顿痛打,作者是这样写的:“大竹杠又向他劈下来了。阿Q两手去抱头,啪的正打在指节上,这可很有一些痛,他冲出厨房,仿佛背上又着了一下似的。”这里的“仿佛”,实在是一个高明的用词,其旨仍在提示阿Q的精神胜利法,它表明阿Q的精神胜利法简直是无所不“胜”,竟然可以抚慰肉体的疼痛,将确确实实背上所挨的一击在头脑里模糊起来。恋爱悲剧的结果,就是未庄居民的“坚壁清野”,而且发生了最严重的后果,那就是“生计问题”。这时,阿Q的精神胜利法似乎失灵了,他不能饿着肚子,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可见,鲁迅笔下的阿Q的精神胜利法必须是有起码的物质基础的,即必须满足肉体的存在。于是阿Q不得不去“求食”,偷萝卜、进城。进了城的阿Q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中做了窃贼的助手,在正手失利的时候居然独得了一个包袱,使他骤然变得手中有货,腰里有钱。于是,他无端蔑视举人,认为举人老爷实在太“妈妈的”了。即便在革命问题上,阿Q的思想里也有精神胜利法的影子存在。“革命也好罢,”阿Q想,“革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这正如范伯群、曾华鹏在《鲁迅小说初论》中分析的那样,“便是我”三个字是充满潜台词的:“便是我”这样一向深恶革命的人也要去投了,连我这样的忠贞之士也要去革了,可见这伙妈妈的可恶可恨的极度了。阿Q运用了解嘲法将“深恶”和“要投”之间的矛盾的渊谷给填平了,他从此“革”得理直气壮!他的“似乎”律又起了作用,“不知怎么一来,忽而似乎革命党便是自己,未庄人却都是他的俘虏了。”——阿Q的“革命”也有那么一副“阿Q相”。可见,精神胜利法对他的毒害之深。又如阿Q在土谷祠中红烛中的一段“狂想交响曲”,“是典型的流寇主义的产物,同时也是精神胜利法的高扬。”“是精神胜利法的极致。”当阿Q被抓进监狱之后,仍然做着精神胜利的畅想,而且着重于这种精神畅想的刻画,“鲁迅是将阿Q的两面(不满和畅想)统一于精神胜利法这一主要品性之上。阿Q还是阿Q,阿Q毕竟阿Q!”然而,这还不够,还不是阿Q精神胜利法的极致,阿Q精神胜利法的最高境界,就是可以用此法麻醉自己达到生死无差别的境界。这个升华的标志,就是当他突然感觉到了“这岂不是去杀头么”的时候。鲁迅说:“一个活人,当然是总想活下去的,就是真正老牌的奴隶,也还在打熬着要活下去……”(《南腔北调集•漫与》)因此,他笔下的阿Q当然也想活下去,所以当他知道要杀头时,“他一急,两眼发黑,耳朵里喤的一声,似乎发昏了。”接着,作者又写到,“然而,他又没有全发昏,有时虽然着急,有时却也泰然。”他的“泰然”并非视死如归,而是精神胜利法在治疗着他的发昏的神经,这时阿Q的精神胜利法的特征是严重的宿命论思想。鲁迅三次用一个思维模式来提示阿Q的愚昧思想:“似乎觉得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要抓进抓出;”“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要杀头的;”“人生天地间,大约本来有时也未免要游街示众罢了。”“似乎”、“大约”、“未免”成了发昏时的一种镇静剂。当绑其赴法场时,因看到了昔日追求过的吴妈,“阿Q忽然很羞愧自己没有志气”,于是“无师自通”地说出半句从来不说的话:“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但这恰恰又是最没有志气的一种自我陶醉的精神胜利法。鲁迅在《且介亭杂文末编•死》中说:“穷人们是大抵以为死后就去轮回的,根源出于佛教。佛教所说的轮回,当然手续繁重,并不这么简单,但穷人往往无学,所以不明白。这就是使死罪犯人绑赴法场时,大叫‘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而无惧色的原因。”阿Q自然而然地用了一回佛教轮回说,在临终时减去一些惧色,从本质上说,难道不又统一于精神胜利法了吗?最后,使尽了精神胜利法解数的阿Q,想说一句真话“救命”,竟然来不及喊出,这倒确实是震撼人心的。狂人的“救救孩子”的呼声,曾经震撼过多少读者的心灵,难道在“救救阿Q”面前,读者会无动于衷吗?一生都是以精神胜利为主要品性的阿Q,死不瞑目的是竟然喊不出一个“救命”就被“正法”,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也是莫大的悲哀。但毕竟有鲁迅为他书了这份“遗嘱”。鲁迅似乎想通过代书“遗嘱”而让读者去思考:在这场悲喜剧面前,我们应该去做什么?鲁迅当然不要求去劫法场,而是要我们面对这样一个“国人的魂灵”,探索怎样去为他解脱那精神的镣铐——改造我们的国民性。
    由此可见,《阿Q正传》的从始至终,正体现了作者的“暴露国民的弱点”或“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给大家看,以引起疗救的注意”的创作意图。因此,不顾作者的创作意图和作品文本的全面实际,而仅就作品最后三章所表现出的辛亥革命的历史悲剧,说《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是“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和资产阶级的妥协性”,显然是用片面的眼光看问题而得出的一个颠倒主次的结论。
    另外,值得读者注意的是,以往的论家在分析精神胜利法时,往往只注意到对阿Q的研究,认为“批判国民性的弱点,即批判‘阿Q相’”,而忽视了对赵太爷、赵司晨等人的精神胜利法的研究。有的论者干脆不承认这些人使用精神胜利法,以为这样会削弱阿Q的典型形象,而精神胜利法那就是阿Q的“专利”。这也是有局限的,是有悖于原作实际的。鲁迅在一九二二年所说的“国民”,是一个没有阶级属性的概念,鲁迅当时并不是一个阶级论者,他抱着一种“揭露国民性的弱点”的思想去创作,这“国民”就绝不仅仅是一个阿Q就能全部代表的了的,而应是一个群体代表,因此,就不能不在赵太爷等人的身上留下精神胜利法的影子。例如,当阿Q“中兴”以后,赵太爷为了购得便宜货,不得不托邹七嫂去寻阿Q,但却总不见阿Q的人影。这时,赵太爷想起了春天所订的“阿Q从此不准踏进赵府的门槛”的条件,这不似乎有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之嫌吗?于是赵太爷心想:这是不足虑的,“因为这是我去请他的。”好一个“我去请他的”,足以显示赵太爷的自我解嘲。“这自我解嘲其实就是精神胜利法的一种表现形态。”当赵府上并没捞到便宜货,秀才对阿Q的“懒洋洋”很不平,要驱逐他,这时同样失望而气忿的赵太爷却“以为不然”,说“这也怕要结怨”。为什么一向视阿Q为不齿的赵太爷这时却如此的“怕要结怨”,因为现在手中有货的阿Q尚深浅难测,他还是以小心谨慎为上策,只有这样做,他的精神上才能得到某种平衡,安然起来。不久,辛亥革命的风暴席卷而来,赵太爷像遭了瘟一样,当阿Q“昂了头直唱过去”时,“老Q”,赵太爷怯怯地迎着低声地叫,仿佛阿Q忽然高大了许多,而自己骤然矮了半截似的。而且还没话找话地和阿Q搭讪:“‘老Q,……现在……’赵太爷却又没有话。‘现在……发财么?’”这种低声下气的姿态,和昔日不许阿Q姓赵时的威风相比,简直太有点“自轻自贱”。赵司晨也直接称呼阿Q为“Q哥”,突然这么一叫,不知阿Q身上起不起鸡皮疙瘩。他们的目的,就是在和阿Q套近乎、探口风中寻找“自我安慰”,使“惶惶不可终日”的心灵找到一种凭借和依托。这种“自我安慰”也是精神胜利法的一种表现形态。可见,当赵太爷等人在居于某种劣势时,也会乞灵于精神胜利法。当然,赵太爷等人的精神胜利法与阿Q的精神胜利法又是有差异的:前者是为了欺人,以骗取阿Q的好感而不至于让他来革自己的命,后者则纯是为了自欺;前者是上层人的精神胜利法,因要顾及脸面,所以较为隐蔽,后者则是底层人的精神胜利法,实出无奈,只能是赤裸的、露骨的。欺人者的目的,不是改革社会,而是竭力维护自己穷途末路的腐朽统治,造成广大被欺者的麻木、愚昧。阿Q是被欺者的代表,他的精神胜利法,表明了他的麻木和愚昧,这是阿Q性格中最重要的品性,证明了欺人者的行之有效。此外,他又是多面的,他的顽劣、狡猾、奴隶性,也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也还有质朴、反抗性,然而对比之下,劣根性却是最主要的。因此,鲁迅刻画“国民”弱点是非常成功的:他刻画的不是阿Q这样一个个体“国民”形象,而是包括赵太爷、赵司晨等人在内的群体“国民”形象。中国的积贫积弱,正是这样一群“国民”的劣根性互相作用的结果。以“引起疗救的注意”,不能只让阿Q们担当起这样的责任,中国的赵太爷们、赵司晨们等都有这样的责任。因为列强们对中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吃下,就不只是阿Q们活不活得下去的问题,也是赵太爷们、赵司晨们等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了。难道中国的贫穷落后挨打,只能让阿Q们来承担责任,而与赵太爷们等人无关?分析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敬佩鲁迅作品的伟大、深刻、全面,而我们一些评论家,偏偏只看到一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往往只拿阿Q来说事,“国民”的弱点,也只是阿Q的“专利”。小说中关于革命问题的章节,只是文本的极少部分,究竟是表现了“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揭露资产阶级的妥协性”这样所谓的主题思想,还是为表现“暴露国民的弱点,以引起疗救的注意”这一真正主题思想服务的,相信,只要有一点文学理论常识的评论家,会得出一个正确结论,而不能再为了政治上的需要或为了“立一家之言”,混淆视听。
    综上所述,《阿Q正传》的主题思想,就是暴露以阿Q、赵太爷等为代表的国民的弱点或劣根性,以引起疗救的注意。这是根据文艺作品“主题产生”的规律和《阿Q正传》文本实际所得出的结论。

                                  三
    认定了作品的主题思想,并不否认作品中所能解读出的其他思想火花,这才是科学的认识论。名著之所以成为名著,就是因其思想的深广性,给人们留下了永远津津乐道的话题。读者根据自己的生活阅历、认知能力甚至功利需求,可能会对名著做出各种各样的解读,来满足自己的审美需要,这也是文艺作品存在的价值,这种现象,在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上无一例外。然而,主题思想就是主题思想,我们解读它是不能违背“主题产生”的规律的,尽管读者可以作出各种各样的思想解读,且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言之有理,但这只能说明名著的思想底蕴确实深刻而丰富。这种深广的思想底蕴,也是作者创作时始料未及的,所以就出现了当评论界为某作品的主题思想争论不休,而还健在的该作品的作者就会站出来重申自己的创作意图或作品主题思想的现象,前述的直到一九三三年了,鲁迅还在《再谈保留》中申明“十二年前,鲁迅作的一篇《阿Q正传》,大约是想暴露国民的弱点的,虽然没有说明自己是否也包含在里面”,就是明证。这时的鲁迅,已经成长为一名共产主义战士,都没有承认《阿Q正传》的主要意图是“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揭露资产阶级的妥协性”。由此可见,“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揭露资产阶级的妥协性”只能是该小说中深广的思想底蕴的“冰山一角”,只是作品中关于“革命问题”章节中所闪现的思想火花,说到底,它也是为表现“暴露国民的弱点或画出国民的魂灵,以引起疗救的注意”这一主题思想服务的:这种国民的弱点或劣根性,是何等的顽固不化,是需要比辛亥革命更加强烈的风暴才有可能“疗救”的。
    当然,小说的思想底蕴远不止此,前述的几种学说中除过“批判国民性的弱点,即批判‘阿Q相’”接近主题思想的表达外,都是该作深广思想底蕴的体现,是不能算作主题思想的,而且列举的只是一些代表性观点,后世的读者可能还会作出各种解读,这里不可能一一举出。该文的目的,只是想给热衷于文学评论的人们提一点微薄的建议,对名著做出各种解读,那是你的自由,但绝不能推出一种观点,就非要冠之以作品主题思想的“头衔”,“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只承认自己的观点为“正宗”,视其它观点为“庶出”,论战不休,这样只能是搞乱视听,是不利于文学评论的健康发展的。但你也别攻击我不允许学术争鸣,学术争鸣是有理有据、有着学术原则的对疑似的学术问题进行的有益讨论,通过争鸣而越加接近真理的学术活动。我们有些所谓的评论家,连文学理论的常识都不要,将文学评论政治化,正如前面所说,这也是你的自由,但你别“唯我独尊”,去占领统治地位呀,如果长此以往,是不利于民族文学事业的健康发展的。
    论述至此,真是被鲁迅的文学家的深邃所折服,“暴露国民的弱点,以引起疗救的注意”,是何等的深刻,何等的胆魄,何等的远见,何等的文学家气质!难道只有“批判辛亥革命的不彻底性,揭露资产阶级的妥协”才能显示出鲁迅的伟大?鲁迅是将自己对国民弱点的深刻剖析融入了《阿Q正传》,是闪耀着“人性”光芒的伟大作品,这就是当代的人们读《阿Q正传》,也还惶恐的原因。也许读者早已淡漠了辛亥革命的历史(尽管不应该如此),然而却不能不被文中的人物所影响,留下深深的心理印迹。所以,一定要把“暴露国民的弱点,以引起疗救的注意”作为小说的主题思想,这样,你就是在欣赏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至于其它的思想解读,那是名著的魅力,是其深广思想底蕴的体现,我们就用多元意识去“兼容”,就不要否认它的存在了吧。


[参考文献]
1.李何林《〈阿Q正传〉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2.易竹贤《〈阿Q正传〉与反封建的历史任务》。
3.董大中《阿Q是一个“国民”》。
4.何西来《观念更新和多元意识》。
5.鲁迅《俄文译本〈阿Q正传〉序及著者自叙传略》、《再谈保留》、《南腔北调集•漫与》、《且介亭杂文末编•死》。
6.范伯群、曾华鹏《鲁迅小说初论》。
作者单位:陕西省佛坪县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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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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