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感到迷惑不解,没有想到会看到他生活中的这一面。她把握不定自己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判断,尽管她也曾告诫过自己,不要盲目地追随他的想法。“你是认真的?”
“是的。”
她仔细看着他,脑子里仍在思索着。“好吧,对我说说,”她随即说道,“信念——我是指真正的信念,像你所说的虔诚的信念——又是怎样与做一个侦探相兼容的?”
“你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怀疑他其实是懂她的意思的,他以前曾经遭遇过这种冲突。“侦探是不会轻易相信某事或某人的。你无法人云亦云。你得依据事实,凭证据。而不是想当然地怀疑,诸如此类的。”
“是的。”他似乎并没被她的提问打乱阵脚。
“那么你是怎样把它与你的信念进行调和的?”
“我的信念在上帝,不是对人。”
“好了。不会那么简单吧。”
“其实,”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就是那么简单的。”
她摇摇头,脸上露出淡淡的自嘲的笑容。“你看,我常常认为自己能正确看透别人,但我却没能在你身上做到。我没想过你会是……这么说吧,一个信徒。你从小就信教?”
“不是的,我的父母并不特别信教。是后来的一些事。”
她等着他说下去,他却收住口不再说了。她突然间觉得十分尴尬。“哦,对不起,这绝对是个人十分隐私的事,而我却冒冒失失问了你这么多问题。”
“没关系的,真的。这只是……嗯,我父亲去世时我还很小,当时日子很难过,而实实在在帮我一把的就是教区的神甫。他帮我渡过了难关。我想,在此之后我就开始有了信念。就是这样。”
不管他说了什么,她觉察到他并不愿意多谈往事,这是她完全可以理解的。“好吧。”
“你怎样呢?我想你从小到大并没受到什么特别的宗教影响吧?”
“倒是没有。我也不清楚。我想我家当时的氛围偏重于学术研究型的,是考古和科学方面的。因此所见所闻可能使我难以与神灵的概念相关联。随即,我又发现爱因斯坦也并不信教,那我就想,嗯,要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也不信教……”
“那就不用去信教了,”他面无表情地接口说道。“我有些好朋友也是无神论者。”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开始哈哈笑了,就说道,“很高兴知道你对此并不介意,”尽管他并不一定就是对的。她认为自己与其说是无神论者,还不如说是不可知论者。“我认识的许多人似乎都把无神论者等同于道德虚无……如果还不是道德堕落的话。”
她又带着他走回到客厅里,他走进客厅时瞥了一眼电视。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小城》连续剧,那部连续剧讲的是少年超人的种种超凡的壮举。他眼睛盯着屏幕,突然问了一个与刚才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我想问你点事。是关于万斯的。”
“当然可以。什么事呢?”
“你知道,你说了与他一起发生的那些事,在公墓里,在地窖里,所有那些事……但我不太清楚你觉得他这个人怎样。”
她脸上堆起了乌云。“许多年前我刚认识他时,他还真是个不错的人,很正常的,可后来发生了他妻子和未出生孩子的事,我是说,这真是太惨了。”
赖利显得有些不安。“你仍然同情他。”
她想起了以前也曾有过对他的那种矛盾的同情感觉。“在某种意义上……是的。”
“甚至是在抢劫了博物馆,开枪扫射……威胁到金和你母亲之后?”
特斯觉得自己被逼进了绝路。他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情感上的困惑,甚至是矛盾的方方面面,这也正是她一直想不清楚的。“我知道这很荒谬,但事实确是这样,真是奇怪,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有点同情他。他说话的样子,他情绪的波动,使他行为有些异常,他看来需要治疗,而不是像个罪犯受到追捕。他需要帮助。”
“我们得先抓住他。这你知道,特斯。我要你记住这一点,而不管这家伙遭受过什么不幸,他是个危险分子。”
特斯想起了万斯坐在客厅沙发上泰然自若,与她母亲言谈甚欢的情景。特斯对他的认识起了变化。“这真是奇怪,可是……我不知道这种威胁是否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相信我。有些事你是不懂的。”
她疑惑地抬头望着他。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问问清楚。“是什么事呢?”
“有其他人死于非命。这个人是个危险分子,到此为止。行吗?”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觉得不容置疑,但特斯仍然十分困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别的人死于非命?是谁?”
他没立即回答。不是他不愿回答,而是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他仿佛有点神情恍惚,好像在看着她身后什么东西。特斯突然意识到他此时并没在关注她。她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似乎被电视屏幕上的画像给迷住了。在电视屏幕上,少年超人克拉克·肯正在出演一场好戏。
特斯笑了。“怎么了,你也对这种连续剧感兴趣呀?”
但赖利已经在拔腿向门边走去了。“我得走了。”
“走?去哪里?”
“我得赶回去了。”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门外,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而特斯呆呆地站在屋里,望着屏幕发呆。屏幕上少年超人果然有着超凡的本事,能够看穿物体,一跃飞上摩天大厦。
这真让她觉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