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安吉利斯神甫坐在旅馆房间的硬藤椅上,教区为他在纽约期间订的这家旅馆在奥利弗大街上,那是家十分简朴的小旅馆,他的房间在顶层。这旅馆还算不错,所在位置很合他的意,在联邦广场的东面,相隔只有几个街区。从他顶层的房间往外看,布鲁克林大桥尽收眼底,平时喜欢住在这种旅店景观房间的纯粹主义艺术家们,面对这座大都市的浪漫景象,心里总会激起无限遐想。可迪安吉利斯却对此毫无兴趣。
他此时的心境不佳,根本没有什么纯粹主义艺术家的那份雅兴。
他核算了时差,打开手机盖,拨通了罗马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里恩兹主教,冲着他吼叫着,说是打扰了布鲁格农主教的休息,随即他不吭声了,这是迪安吉利斯预料之中的事。
“说说你有什么好消息,迈克尔,”布鲁格农清了清喉咙说道。
“联邦调查局的人有了些进展,有些被抢展品已被追回了。”
“很好。”
“是的。联邦调查局和纽约警署很守信,在案子上投入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
“那些抢匪怎样了?是否还抓到了什么人?”
“还没有,主教阁下,”迪安吉利斯答道。“他们拘留的那个人在医院里去世了,还没来得及问到什么口供。第二个抢匪也在一次火灾中被烧死了。今天早些时候我与监管这案子的特工谈过。他们还在等验尸结果出来,但他认为那个人是被谋杀的。”
“被谋杀的。真是可怕。”布鲁格农叹着气说道,“真是悲剧。他们利令智昏,为争夺赃物而内讧残杀。”
神甫耸耸肩。“是的,看来是这样的。”
布鲁格农沉默片刻。“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迈克尔。”
“我也想过的。”
“我们的那位朋友可能会离家外出的。”
迪安吉利斯点着头,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当然也是他的内心流露。“我猜想也如此。”
“这就不好了。一旦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就更难找到他了。”
“是人都会犯错。主教阁下。只要他一犯错,我们不会错过机会的。”
迪安吉利斯听到主教在坐椅里不安地扭动着。“事态发展令我颇为担忧。你能想什么办法加快这步伐吗?”
“要有什么行动的话,会被联邦调查局认为是无端干涉的。”
布鲁格农深思了片刻,接着说道,“那么,暂时不要惊扰他们。但你要确保我们始终了解他们最新的调查动态。”
“我会尽力做到的。”
布鲁格农的口吻变得严厉起来。“你知道你对我们有多么重要,迈克尔。必须竭尽全力,尽快追回全部被抢的珍宝,把损害降到最低限度。”
迪安吉利斯清楚地知道主教大人话中强调的“全部”是指什么。“当然,主教阁下,”他说道。“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
他挂断了电话,静静地坐在椅子里沉思着。随即,他跪在床边做了祈祷,不是祈祷主以神力相助,而是祈祷不要因为人性的弱点而让他功亏一篑。
这实在是场重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