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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在布达佩斯(3)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三)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38   阅读次数:

  后来有消息说火车要在四个小时之后才开走.开往豪特万(布达佩斯东面的一个城市.)的线路破伤兵列车堵住了,车站上还传说在雅格尔附近一辆装伤员的卫生列车跟一辆装炮兵队的列车撞车了.援救车正从佩斯开到出事地点去.

  没过多久全营就议论纷纷了.有说死伤两百人的,有说这次撞车惨祸是蓄意制造出来,用以掩盖在伤病员的供应问题上的舞弊行为的.

  由此引起了对营部的供应工作和对办公室及仓库的盗窃现象的尖锐指责.

  多数人认为,营军需上士包坦采尔什么都拿来跟军官们私分了.

  在军官车厢里,扎格纳大尉宣布:根据行军计划,他们本该已经到达加里西亚边境.在雅格尔应该发给士兵三天的面包和罐头.但列车到雅格尔还得走十个小时,而且在雅格尔确有一些装着在进攻利沃夫时败下阵来的伤员的列车.根据电报来看,在雅格尔既领不到军用面包,也领不到罐头.命令说如果发不出面包和罐头,就给每个士兵发六克朗七十二哈莱什作为九天的军饷,当然得有个前提:如果扎格纳大尉能从旅部领到这笔费用的话.金库里只有一万二千克朗.

  "这些混乱现象都是团部造成的,"卢卡什上尉忍不住说,"把我们这么可怜巴巴地抛到这世上."

  沃尔夫准尉和科拉什中尉窃窃私语,说施雷德上校在最近三个礼拜内,在他私人的户头上给维也纳银行汇去一万六千克朗.

  科拉什中尉还讲到施雷德上校的钱是怎么弄来的.比方说,从团里偷来六千克朗,装进自己腰包里,再头头是道地给所有伙房下个命令,让他们每天从士兵的每顿口粮扣下三克豌豆.一个人一个月就有九十克.每个连队伙房至少也省下十六公斤豌豆.伙可以证明这一点.

  科拉什中尉对沃尔夫只是粗略地谈到一些他个人发现的事儿.

  这类事例在整个军事部门中多如牛毛,从倒楣的连队军需上士,到将级军官,连战后的粮食都储备妥了的狷鼠,无不如此.

  战争要求偷盗也须有胆量.

  军需官们互相关切地.心照不宣地瞧着,似乎想说:"咱们都是半斤八两一路货,都会偷.伙计们,都会作弊,弟兄们,不偷不行,逆水难游啊!你不拿,人家拿,还说你不偷是因为你抢够了!"

  一个穿着裤缝上有着红金饰绦的先生走进了车厢.他是一位专在各铁路线上进行视察的将军.

  "请坐,诸位,"他和蔼地打了一下招呼,很高兴又抓到了一列他不曾想到会在这儿搁浅的军列.

  扎格纳大尉想报告一声,将军挥了一下手,说:"你们这列军列有问题.你们这列军列还没睡觉.你们这列军列也该睡觉了.军列既然停在车站上,车上的官兵就该在九点就寝,跟在兵营里一样."

  他说得干脆利落:"九点以前帮着士兵到车站去上一趟厕所,然后回来睡觉.否则他们会在夜里把铁路路基弄脏.明白吗,大尉先生?给我复述一遍!不,还是别再复述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吹号,叫他们统统去上厕所,再吹熄灯号,睡觉!检查一下看谁没睡,没睡就罚!就这样!都说全了吧?六点钟开晚饭!"

  随后,他谈到一些很久以前的事儿,谈到从没发生过的事儿.摸不着边的事儿.他站在这儿,就象一个来自虚无缥缈王国的幽灵.

  "六点开晚饭,"他接着说,一边看手表,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过十分了."UmhalbneuneAlarm,Latrinenscheissen,dannschlafengehen.(德语:"八点半吹号上厕所,然后就寝!")六点钟开晚饭时,没有一百五十克瑞士干酪,就改吃土豆焖牛肉吧!"

  然后下令检查战斗情况.扎格纳大尉又让吹号,视察官将军望着全营排成横队,一边和军官们在队列前来回走着,不倦地讲话,仿佛士兵们都是些白痴,一下子听不明白他的话似的.这时他还盯着手表说:"Also,sehenSie.Umbalbneuneschei-ssen,undnacheinerhalbenStundeschlafen,Dasgenügtvollkommen.(德语:"现在你们瞧,八点半去拉屎撒尿,过半小时就寝.这完全够了.")在这过渡的时间里,士兵们的大便肯定很稀少.我强调睡觉,主要因为睡觉能为下一步行军养精蓄锐.只要士兵是在火车上,就得休息.要是车厢里位子不够,可以分批睡.三分之一的士兵在车厢里舒舒服服地躺着,从九点睡到半夜,其余的人站着看他们睡.然后第一批睡够了的把位子腾出来给第二个三分之一,从半夜睡到早上三点;第三批人从三点睡到六点.然后吹起床号,全部人马洗脸.火车开动时,不要跳车.军列上配备上巡逻兵,使士兵没法在开车时跳车!假如敌人打断了我们士兵的腿......"

  这时将军拍了一下自己的腿......"这是件值得赞扬的事.可是在列车行进中由于跳车而弄成残废的,还得受罚."

  "这是你们营?"他盯着昏昏欲睡的士兵,问扎格纳大尉.士兵中很多人困得支撑不住,他们被强行从睡梦中叫醒,在夜间的新鲜空气中打着呵欠."大尉先生,这是个哈欠营啊.士兵该在九点就寝."

  将军在十一连前面停住脚步,帅克站在队列的左边,张大嘴打哈欠.他用手使劲捂着嘴,可是哈欠声变得更沉厚,连卢卡什上尉都吓得发抖,生怕引起将军的注意.他觉得,帅克这个哈欠是故意打的.

  将军象看出了卢卡什的心思似的,转身走到帅克面前:"BhmoderDeutscher?"(德语:"你是捷克人还是德国人?")"Bhm,meldegehorsam,HerrGeneralmajor."(德语:"捷克人,报告,少将先生.")

  "那好,"将军说;他是波兰人,会一点儿捷语."你象牛在吼一样.应该闭住嘴,别出声!别吵人家!上过厕所了吗?"

  "没有,少将先生."

  "你怎么没跟别人一块儿去方便方便呢?"

  "报告,少将先生,在皮塞克演习时,瓦赫特上校先生对我们说过,士兵在黑麦地里散开时,不能只想着拉屎撒尿,而应想着战斗;再说,报告,我们到厕所里去干什么呢?没什么可拉的.根据行军计划,我们该在好几个站上得到晚餐,可什么也没得到,空着肚子就不用上厕所啦."

  帅克用朴素的语言向将军讲解着一般的形势,还似乎非常信赖地望着将军,以为将军能感觉出他们求援的呼声.既然让大家列队去上厕所,那么这道命令总有点什么内在的根据吧.

  "把大家再叫回车厢来睡觉!"将军对扎格纳大尉说,"怎么回事?他们没领到晚饭?所有通过这个站的军用列车,都应当领到晚餐:这儿是个供应点.否则是不行的.这是有精确计划的."

  将军说得这么肯定,这意味着,现在虽然已过夜里十一点,而晚餐,他早有指示,应当六点开,这样看来,别无他法,只有让火车在这儿过夜,明天一天,停到晚上六点,好让大家领到一份土豆焖牛肉.

  他极其严肃地说:"在战争时期,没有比忘记给正在调动中的部队发配给更糟糕的事了.我的责任就是要弄清事情的真象,以及军运管理处对这件事儿究竟是怎么看的.因为,诸位,有时罪过就在管军用列车的车长们本人身上.我在南波斯尼亚铁路上的索勃吉什特车站检查工作时,发现有六辆军列没领晚饭,因为这些军列的车长们忘了去领.车站上烧了六次土豆焖牛肉,可谁也没去要.结果倒了一大堆.诸位,这成了个地道的土豆焖牛肉窖了.军列上的士兵在站上向人讨面包吃,而列车却打土豆焖牛肉堆成的山丘过去.在这种情况下就不是军需处的罪过!"

  他狠狠地挥了一下手:"这是军列车长没有尽到职责!咱们到办公室去!"

  军官们跟着他走,心里直嘀咕为什么所有的将军都发了精神病.

  在军运管理处才搞清楚,原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供给土豆焖牛肉的事儿.本来,他们是应该为所有从这儿过的军列焖牛肉的.可是后来又来了一道命令,说要从每个士兵的供应中减去七十二哈莱什,于是每辆通过此站的军列上的每个士兵的供应也少了七十二哈莱什,从军需部扣出这笔钱来垫补最近该发的军饷.至于面包,士兵们在瓦吉安(匈牙利城市.)的一个站上只领到了一半.

  后勤供应处主任面无惧色,照直对将军说,朝令夕改.常常是这样:给军列准备好了饭菜,但开来的是一列医疗车,宣布了更高一级的命令,完了,列车停着,锅里空空如也,没法给他们吃的.

  将军同意地点了点头,指出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战争开始的时候要糟糕得多.不能什么都一下好转,需要积累经验.需要实践.理论,实话说,妨碍实践.仗打得越久,事情就越有条理.

  "我可以给您举一个实际例子,"他说得津津有味,似乎想到一件什么很有意义的事儿,"两天前打豪特万车站过的军列都没有领到面包,可你们明天能在那儿领到.喏,现在我们到车站饭店去吧!"

  在车站饭店里将军又谈公共厕所,谈车站各条铁轨上到处堆着"仙人球"(指粪便.)多么不雅观.同时他还吃着煎牛排,大家觉得,他似乎在咀嚼一棵"仙人球".将军极为重视公共厕所,似乎这些厕所与奥匈帝国的胜利有着密切关系.

  考虑到意大利宣战后造成的新形势,将军说,我们对意大利不容怀疑的优势恰恰在于我军的公共厕所.

  奥地利的胜利来自公共厕所.

  对于将军来说,这是很简单的.通向战争荣誉的道路就是按下列药方行事:士兵们下午六点领到土豆焖牛肉,八点半上公共厕所,九点睡觉.在这样的军队面前,敌人将闻风丧胆,落荒而逃.

  少将沉思着,抽起"奥佩拉"(一种高级香烟的牌子,此处指这个牌子的香烟.)来.他久久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琢磨着:既然到了这里,就该给这些军列上的军官们训训话.

  "你们营的核心是很健康的,"当大家以为他还要继续盯着天花板,沉默不语时,他突然说话了."你们的指挥人员完全正常.跟我说过话的那个士兵以他的坦率和军容代表全营的希望.一定能坚持战斗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将军不做声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又望着天花板,也不改变一下姿势.杜布中尉,凭他本能的奴性追随他望着天花板."然而你们营还需要让自己的功绩发扬光大.你们旅所属各营都有自己的光荣史,你们营应当丰富这部光荣史.你们缺少一个善于把营里的大事准确地记录下来,编纂成营史的人.各方面的材料都要集中到他那里,他应当了解本营每个连的工作.他必须是个有学识的人,而绝不是什么蠢蛋.笨牛.大尉先生,你必须在营里任命一个营史记录员."

  随后将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的指向提醒他大家都困倦已极,该到解散的时候了.

  将军有辆专用的视察列车,他要军官先生们送他到卧车车厢里去.

  军运管理处主任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军吃了一份煎牛排,喝了一瓶葡萄酒,忘了付钱.又得他主任掏腰包,替将军付账了.这样的来客一天总有好几起.为此不得不贴上两车厢干草.他吩咐人们把这两车厢干草拉到轨道尽头,卖给洛文斯特因公司,军草供应商,就象卖掉没收割的黑麦一样.国家又向这家公司买回这两车干草.可是主任为了预防万一起见,还是让它在那儿放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是得零售给洛文斯特因公司.

  然而所有通过布达佩斯这个总站的军事检查官都说,在军运管理处主任那儿吃喝都不错.

  第二天早上,这列军用列车还停在站上.吹了起床号.士兵们在水笼头边洗脸.将军和他那辆专车还没开走,他又亲自去审核上公共厕所的事了.今天士兵们遵照扎格纳的命令到这儿来上厕所.为了讨好少将,扎格纳这天下命令说:"Schwarm-weiseunterKommandoderSchwarmkommandanten."(德语:"由班长带领,分班去上厕所.")为了让杜布中尉高兴,扎格纳大尉对他说,今天由他值勤.

  这样一来,杜布中尉就监视着他们上厕所.

  有两排茅坑的公共厕所能容纳一个连的两个班.

  这时,士兵们挨个蹲坐在粪坑上,好象秋天的燕子准备飞往非洲时一行行蹲在电线上.

  每个人都扒下裤子,裸露着膝盖蹲在那里,脖子上都挂着一根皮带,活象只等一声令下,立即上吊似的.从这里,当然可以看到军队的铁的纪律和组织性.

  帅克蹲在一行的左端;他也钻到这里来了,正津津有味地在读着一块掐头去尾的碎纸片,是从鲁热娜.叶塞斯卡(鲁.叶塞斯卡(1863—1940),捷克小市民喜爱的一位女诗人与作家.)的某本小说上扯下来的:

  可惜在......宿舍里太太们......

  ......不确切的,实际的,也许更为......

  ......大都孤单地失去了......

  ......关到自己的房间里,或者......

  ......独特的娱乐.如果说她们吐露了......

  ......改邪归正了.也许她并不想这样成功地......

  ......象她们自己所希望的那样.......

  ......什么也没给年轻的克希奇卡留下.......(这是一张截头去尾的残书页,所以断断续续,不成句子.)

  当他的眼睛从那张破纸片上移开,随便往厕所东面一瞧时,不禁吃了一惊.昨天夜里来的那位少将衣冠楚楚地和他的副官站在那儿,旁边还有杜布中尉,他正热心地给他们解说着什么.

  帅克环视一下四周.人们仍旧稳稳当当地蹲在茅坑上,只是军士们似乎都目瞪口呆.僵立不动.

  帅克感到情况严重.

  他通地一下跳起来,裤子也没提上,裤带还挂在脖子上,在这最后一刹那还用那张破纸片慌忙擦了一下屁股,大声嚷道:"Einstellen!Auf!Habacht!Rechtschaut!"(德语:"停止拉屎!起立!立正!向右看齐!")他敬着军礼.两排士兵都这么提着裤子.脖子上挂着皮带,从茅坑上站起来.

  少将和蔼地笑了笑说:"Ruht,weitermachen!"(德语:"稍息!继续拉!")班长马莱克为本班作了示范,又蹲下去恢复原来的姿势.惟有帅克一人还站在那儿继续行着军礼.

  因为杜布中尉凶狠狠地从一头走过来,而少将却笑眯眯地从另一头走过来.

  "我在夜里见过你了,"少将对着帅克那滑稽姿态说.这时怒气冲冲的杜布中尉转向少将说:"Ichmeldegehorsam,HerrGeneralmajor,derMannistbldsinningundalsIdiotbe-kannt,SghafterDummkopf."(德语:"报告,少将先生,此人神经不健全,痴傻出名,是个无与伦比的傻瓜.")

  "WassagenSie,HerrLeutnant?"(德语:"你说什么,中尉先生?")少将突然对杜布中尉这样嚷道,并向他证明,事实恰恰相反."这个人不傻,当他一看见上级军官和军士,即使是他们没看见他或是没理他,他也知道该干什么.在战场上也有这种情况:在紧急关头,一个普通士兵要起来发布命令.恰恰是杜布中尉应该来发刚刚由这位士兵发出的这些号令."

  "你擦了屁股吗?"将军问帅克.

  "是,少将先生,已经擦好了."

  "你不要再拉屎了吗?"

  "报告,少将先生,我已经拉完了."

  "那么把裤子提上,然后再立正,"因为少将这"立正"二字喊得响了一点,靠近将军的那排士兵都从茅坑上站了起来.

  可是少将友好地向他们挥了挥手,用温和的长辈的声调说:"Abernein,ruht,ruht,nurweitermachen."(德语:"别这样,稍息,稍息,只管接着拉吧.")

  帅克已经整好衣冠站在少将面前.少将用德语对他作了一番短短的讲话:"尊敬上司.遵守礼节.保持军人气概,有了这些就行了.如果再加上勇敢,那么就没有一个敌人值得我们畏惧了."

  他转向杜布中尉,用指头捅着帅克的肚皮说:"请你把他的名字记下来;到前线后立即提升他;而且一有机会就提请发给他铜质奖章,以表彰他准确执行任务和真知灼见......WissenSiedoch,wasichschonmeine......Abterten!"(德语:"你当然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解散!")

  少将离开公共厕所越走越远,杜布中尉为了让少将能听得见,便大声发出口令:"ErsterSchwarmauf!Doppelreihen......ZweiterSchwarm......"(德语:"一班起立,排成四行......第二班......")

  这时帅克到外面去了,打杜布中尉身边经过时,虽已规规矩矩向他敬了个礼,可是杜布中尉却嚷道:"Herstellt,"(德语:"重来!")帅克只得又敬了一个举手礼,同时又听到对方说:"你认识我吗?你还不认识我.你认识我善的一面,等你认识我恶的一面,我叫你哭!"

  帅克终于朝自己车厢走去.路上他想起有一次,在卡尔林纳兵营里发生的事,那儿也有一个中尉叫霍拉维.他要是发了脾气,却不象杜布中尉这么说话,只讲:"小伙子们,你们记住,什么时候你们再见到我,我对你们就是这么厉害,可我就是这么厉害,只要你们还在连里."

  当帅克走过军官车厢时,卢卡什上尉把他叫住,让他告诉巴伦赶快把咖啡煮好,把牛奶罐头盖好,免得坏掉.巴伦正在军需上士万尼克那节车厢里的小酒精炉上给卢卡什上尉煮咖啡,帅克走去通知他时,发现自己不在时全车厢都喝起咖啡来了.

  卢卡什上尉的咖啡与牛奶罐头已经空了一半,巴伦一面喝着咖啡,一面还用勺子在牛奶罐头里舀着牛奶,好让咖啡更加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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