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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帅克远征布杰约维策(6)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二)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18   阅读次数:

  自己只有唉声叹气地想:

  什么时候鬼才把你抓走!(引自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第一章第一节.)"

  门上的钥匙洞又嚓嚓作响了,看守在过道里点燃了煤油灯.

  "黑暗中的一线光明!"志愿兵嚷道."文明来到了军队里,夜安,看守先生!向所有士官致敬,祝你夜里做好梦.比方说,你梦见把五克朗还给我了,就是我请你替我买烟,你拿去为我的健康干了杯的那五克朗.去睡你的甜觉吧,老怪物!"

  可以听得见看守在嘟囔关于明天团队审判的事.

  "又只有我们,"志愿兵说."眼下我要用睡觉前的一点点时间,讲一讲士官和军官们的动物学知识日益丰富的情况.为了将新的战争的活材料和有军事觉悟的实体投放到大炮的炮筒之中,就需要熟读自然学或者科戚(科戚是捷克出版商,活跃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出版的《经济福利的源泉》一书.那本书上的每一页都谈到畜生.小猪.大猪.但最近我发现,咱们进步的军界对新兵采用了一些新名字.在十一连里,阿托夫班长用的字眼是‘瑞士山羊,;米勒上士,这个卡什巴尔山区来的德国教员管新兵叫‘捷克臭屎蛋,;苏德罗姆军士则称新兵为‘牛蛙,.‘约克夏(英国东部的一个郡,以养白猪闻名.)骗猪,,同时他还许诺说:他能把每个新兵训练好.他表现出样样很内行,好象他是畜牧世家出身的.军事当局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尽力激起新兵对于祖国的热爱,比如,围着他们咆哮.狂跳.怒吼,活象非洲野人准备剥掉无辜羚羊的皮.或者准备将传教士就餐用的猪腿加以熏烤时发出的狂叫.当然,这与德国人毫不相干.当苏德罗姆军士谈到‘匪帮,时,总是赶忙添上‘dietschechische,(德语:捷克的.),以免伤害德国人,牵连自己.在这个时候,十一连所有士官都瞪着眼睛,象一条不幸的狗,由于贪馋,在吞吃一块油浸蘑菇,卡在喉咙里下不去时一样可怜巴巴的.有一次,我听到米勒上士和阿托夫班长谈话,谈的是关于自卫军士兵训练的下一步程序问题.在这次谈话中特别强调了这几个字眼:einPaarOhrfeigen(德语;几耳光.).起初我以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德国军队的团结发生破裂哩,但是我大错特错了.他们的确只是谈的士兵问题.

  "阿托夫还深谋远虑地教训对方说:‘这些捷克猪猡要是在你叫了三十声"Nieder(德语:"卧倒!")!"还挺直站着象根蜡烛棍一样,那光给他几个嘴巴子还不够,你应一只手朝他肚子上狠揍一拳,另一只手将他的帽子抹到耳朵根,对他说声"Kehrteuch!"(德语:"向后转!"),等他一转身,朝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你就会看见他如何卧倒,看见达乌埃林准尉笑得多么开心.,

  "我顺便给你讲讲达乌埃林吧,"志愿兵接着说."十一连的新兵讲起他来,跟墨西哥边境农场附近的那个孤寡老太婆讲闻名的墨西哥大盗故事一样.人家说,达乌埃林是个吃人魔王,是澳大利亚部落的类人猿,这种部落常把落到他们手里的别的部落成员吃掉.他的生平很不平凡.生下来不久,保姆就让他摔了一跤.小达乌埃林撞坏了脑袋,所以至今在他头上还能看见一块象彗星撞到了北极洲上那样的痕迹.大家都怀疑他还能有什么用,受了这么重的脑震荡还能活得久.唯独他的上校父亲不以为然,他坚信,这点儿小事不可能对孩子有什么妨碍,因为,不言而喻,小达乌埃林长大了就到军队里去做事.小达乌埃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熬过小学四年级,那还是请家庭教师教的.第一位家庭教师为他操心,急得成了个少白头,变成了白痴!另一位于绝望之余,想从维也纳的圣斯特凡塔上跳下去.小达乌埃林后来就上了海英堡士官学校(设在奥地利北部的军校,以培养工兵部队军官为宗旨.).士官学校根本不重视入学学生的教育程度,因为这些对于做一名奥地利现役军官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军事教育的理想只在于教给军官善于摆弄士兵的本领.教育可以培养高尚的灵魂,可是在军队里干事并不需要这一个.当军官的越粗野越好.

  "士官生达乌埃林,连任何一个人都能好歹学完的课程他也学得费劲.在士官学校里也可以看出他幼年时头部受伤所遗留的痕迹.

  "考试回答问题时他清楚地谈到这件不幸的事,考虑到他的愚蠢,他的回答算得上挺不错的.士官学校的教官只能称他为unserbraverTrottel(德语:我们的小傻瓜.).他蠢得教人觉得最大的希望也许只能在几十年之后才能进入特列济安军事学院或者军政部.

  "战争爆发时,所有年轻的士官生都当上了准尉.连达乌埃林也被列入了海英堡士官生晋升名单里.这样他就到了九十一团."

  志愿兵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军政部出了一本叫《DrilloderErziehung》(德语:《严格训练与教育》.)的书.达乌埃林从这本书里读到对士兵必须采用恐吓手段,训练成绩的大小取决于恐吓的程度的轻重.达乌埃林自己在这方面总是成功的.士兵们为了不听到他的狂吼,整排整排地递上病假单,但这一招也不成功.谁说有病,他就关谁三天‘verschrft,(德语:禁闭.).你知道,‘verschrft,是什么意思吗?白天把你赶到操场训练,晚上把你关起来.这样一来,达乌埃林的连里就没有病号了.他那个连的病号都得坐禁闭.达乌埃林在上操时总是用一种从容不迫的兵营长官的调门,以‘猪猡们,开头,以奇特的动物学上的术语‘猪猡式的狗,收尾.同时他是个自由派,也给士兵以选择的自由.比如他说:‘笨象!你想要哪一样?让鼻子挨几拳呢?还是关三天"verschrft"?,如果有人选了‘禁闭,,鼻子上照样也得挨上两拳.与此同时,达乌埃林还加上这么个说明:‘胆小鬼,这么害怕伤了自己的脸面,要是来了重型炮弹你怎么办?,

  "有一次他把一个新兵的眼睛打坏了,还说‘Pah,wasfürGeschichtenmiteinemKerl,musssowiesokrepieren.,(德语:"没事儿,跟这些畜生有什么可客气的?迟早反正该死.")康拉德.冯.霍森多夫大元帅(康拉德.冯.霍森多夫(1852—1925),奥匈帝国军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参谋总长.)也这么说过:DieSoldatenmüssensowiesokrepiren.

  "(德语:"当兵的畜生,反正该死.")

  "达乌埃林的一个惯用的.最有效的手法是给捷克士兵上课,讲述奥地利的军事任务,同时详细解释军事训练的总原则,从即‘脚手铐,(一种体罚:将犯人右手和左脚铐在一起,罚其用鸟啄食的姿势站若干时间.)到绞刑或枪决.初冬时节,还在我进医院之前,我们在十一连旁边那个操场上上操,休息时,达乌埃林对捷克新兵讲了话:

  "‘我知道,,他开腔说,‘你们都是些无赖,必须把所有愚蠢的想法从你们脑袋里撵出去.说着你们那口捷克话,连绞刑架下都走不到.我们的最高统帅(指奥皇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也是德国人.你们听着!Him-mellaudon,nieder!(德语:"迅速卧倒!")"

  "大家都‘卧倒,了.达乌埃林在他们面前踱来踱去,继续训话.

  "一声‘nieder,你们就得卧倒,你们这帮土匪!就是倒在稀泥烂浆里,有刀子割你们,你们也得躺着.在古罗马就有‘卧倒,这个口令.那时候每个从十七岁到六十岁的人都得服三十年的兵役.不象你们这些猪猡在兵营里游手好闲.那时候口令用语也是全军统一的.要是让罗马军官看到士兵说伊特拉斯卡语(意大利最古的民族的语言,该民族在公元前六世纪曾控制意大利大部分地区,对罗马文化有过巨大的影响.)就热闹了.我也想要你们大家都用德语回答问题,而不是用你们那口乌七八糟的话.你们瞧,躺在泥浆里面多舒坦.现在,你们要是有哪个不想再躺着,想爬起来,我会怎么样?我就把他的嘴巴一直撕到耳朵根,因为他这种行为破坏了服从的原则,就是暴动.胡闹.违反正规军人的职责.破坏制度和纪律.无视服役法规,因此等着这种家伙的是绞刑架,‘VerwirkungdesAnspru-chesaufdieAchtungderStandesgenossen.,"(德语:"并丧失同辈朋友对他的尊敬.")

  志愿兵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该把兵营里的关系描述一番,便接着说:

  "事情发生在阿达米契卡当大尉的那一阵,他是个冷漠寡言的人.坐在办公室时,总是两眼发呆,象个疯子,他的表情象是想说:‘把我吃掉吧,苍蝇!,在营里的报告上说,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有一次十一连一名士兵来告状说:达乌埃林晚上在街上叫他捷克猪猡.这个士兵在战前是个装订工,一个有民族自尊感的工人.

  "阿达米契卡大尉轻声说(因为他说话总是很轻):‘就该如此嘛,他晚上在街上这么叫你的.还得查一查你是不是经过允许出兵营的,Abtreten!(德语:"解散!"),

  "过了些日子,阿达米契卡大尉把这个告状人叫了去,‘已经查清楚了,,又是轻声地说,‘你那天被允许离开兵营到晚上十点钟,所以不惩罚你了.Abtreten!,

  "后来人们说,这个阿达米契卡大尉还算公道.结果他被派到前线去了.由文策尔少校来接替他的位置.一碰到民族冲突之类的事,这位少校简直就是个魔鬼养的.最后他终于继承了达乌埃林的衣钵.文策尔少校的老婆是捷克人,他最怕的是民族纠纷了.几年前他在古特纳山当大尉时,有一次因为在饭馆里喝醉了酒,骂一个堂倌是捷克恶棍.请注意,他在公共场合和在家里一样说的捷克话,他的几个儿子也学捷克文.这句骂人的话一出嘴,地方报纸就给登出来了.有个议员就文策尔大尉在饭馆里的言行在维也纳议会上提出了质问.这一来文策尔就倒了大楣,因为正赶上议会里审议兵役法草案(在奥地利议会里有一个相当有力的捷克反对派.民族沙文主义者对捷克人的攻击可能导致该反对派投票否决这个草案,故云.)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个古特纳山的醉鬼大尉事件.

  "后来文策尔打听到,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个志愿兵出身的准尉西特柯搞的鬼.是他把这事拿到报上去发表的.他和当时还是大尉的文策尔之间早就不和.那是有一次,当文策尔本人也在场的情况下,西特柯当众发表了一番高论,说是只需欣赏欣赏大自然,看一看地平线上的乌云和高耸的远山,听一听林中瀑布的跌落声.鸟儿的啼啭声就足够了.

  "西特柯准尉还放肆地说:‘只要想一想和绚丽的大自然相比,每一个大尉算得了什么就够了,他跟每个准尉一样,一文不值.,

  "因为那时所有的军官都喝得烂醉,文策尔大尉也醉了,想把可怜的哲学家西特柯准尉象对待马一样狠揍一顿.这之后,他们的隔阂增长了,大尉一有机会就想法刁难他,可是西特柯准尉的这句话却成了一句口头禅.

  "‘和绚丽的大自然相比,文策尔大尉算得了什么,,这句话整个古特纳山的人都知道了.

  "‘这混蛋,我要逼得他自杀,,文策尔大尉说.可西特柯退役了,继续从事他的哲学工作去了.打这时候起文策尔少校对所有青年军官都很凶狠.在他发狂的时候连中尉都吓得六神无主,更不用说那些士官生和准尉了.

  "‘我把他们当臭虫掐!,文策尔少校说,要是哪个准尉为了一点小事也派兵上营部去告状,那就准倒楣.只有象在火药库那儿站岗时睡着了.或者干了别的什么更严重的事这类大得吓人的过失,比方说士兵在夜里爬过兵营围墙,在墙头上睡着了,落到巡逻的炮兵手里,总而言之,出了这种给团队丢脸的事,才会受到文策尔的审讯.

  "‘我的老天爷!,有一次我听见他在过道里大喊大叫.‘他已经是第三次被巡逻队逮着了,快把这狗杂种关起来;得把这小子赶出团队,送到辎重队去拉粪,他就不会跟他们打架了.他算不得军人,只配扫大街.饿他两天.拿掉他的床垫.把他塞到单号子里.什么毯子也别给他这混蛋!,

  "现在你瞧,他一到任,那混蛋达乌埃林准尉就赶着一个士兵到营部来告状,说他在星期日下午带着一位小姐坐马车横穿广场时,这个士兵存心不向他致敬.后来,听那些士官生说,那次告状又引起一场吵嚷.营部办公室的军士带着文件跑到过道里去了.文策尔少校冲着达乌埃林大叫大嚷:

  "‘下次不许再这样!Himmeldonnerwettey!(德语:"混账透顶!")我禁止你们这样!你知道,准尉先生,到营部来报告是什么意思吗?这绝不是去赴什么Schweinfest!(德语:宴会.)你坐着马车在广场上逛,他怎么能看见你呢?你难道不知道,是你自己这么教的:向与你正面相遇的长官敬礼?这并不是说,士兵就得象只乌鸦一样地转着脑袋去找穿过广场的准尉先生.你别说话!到营部来报告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想必士兵向你申辩他没有看见你,因为他刚刚转身向我打招呼,脸正冲着我,明白吗,就是向文策尔少校行礼,他就没法瞅见他后面拉着你的那辆马车,你该相信这一点.以后请你别再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来打扰我了.,

  "从此达乌埃林就变样了."

  志愿兵打了个哈欠:"在上团部之前,我们得把觉睡够.我只是想把我们团的内幕说那么一星半点给你听听.施雷德上校不喜欢文策尔少校,这简直是个怪人,而主管志愿兵军校的扎格纳大尉却把施雷德看成真正的军人典范,尽管施雷德上校最怕上前线.扎格纳是个大滑头,跟施雷德一样不喜欢后备军官,管他们叫做一群臭老百姓.他把那些志愿兵当野兽看,说必须把他们训练成军事机器,给他们绣上五星(即把他们提升为军官.),送到前线去替那些优秀的现役军官挨枪子儿,好把那些优秀的军官种子保存下来.总之,军队里什么都发着腐臭味儿!"志愿兵躺在毯子里面说."如今那些惊惶失措的伙计们还没觉醒过来,只会瞪着双大眼,任人家把自己赶到前线去切成碎面条,要是挨子弹射中了,也只是轻轻地叫一声‘妈呀......,根本没有英雄,有的只是供人宰割的牲口和总参谋部里的屠夫.到头来都会起来造反.那才是一场大混战哩,军队万岁!晚安!"

  志愿兵安静了下来,接着在毯子下面翻着身,问道:

  "你睡着了吗,朋友?"

  "没睡着,"帅克躺在另一张床上回答."我正想起一件事儿."

  "想起个啥事啊,伙计?"

  "我在想一个叫姆里契柯的细木匠得的那枚大银质勇敢奖章.他住在维诺堡那边的瓦沃洛瓦街上.他是全团第一个在战争开始时就挨手榴弹炸断了腿的人.他免费装了一条假腿,便挂着他那枚奖章到处吹牛,说他是团里在大战中第一个.最早的残废.有一天,他来到维诺堡的‘阿波罗,酒店,和几个屠户吵了起来.斗殴的那些人把他的假腿卸了下来,用它敲打他的脑袋,那个拽下他假腿的人不知这是条假腿,吓得晕了过去.后来到守卫室又给他把腿接上了,可是从此以后,姆里契柯对那枚表彰他勇敢的大银质奖章就非常恼恨,把它送到当铺里去.在当铺里他同他的奖章一起给逮住了,这就够他麻烦的.一个专门审讯残废军人的荣誉法庭来判他的案子,结果没收了他的银质奖章.此外,假腿也收回去了......"

  "那为什么?"

  "很简单.有一天有个委员会到他那里,通知他说他不配用假腿,就把它取了下来扛走了."

  "还有一件挺开心的事儿,"帅克接着说,"有些阵亡战士的亲人,突然收到一枚奖章,附有公函说,这勋章是授给他们的,让他们将勋章挂在显眼的地方.维舍堡的波热捷霍夫街上有一个脾气暴躁的老爹,以为这是军事机关拿他开心,就把那枚勋章挂在厕所里了.厕所在他家的过厅里,是和一个警察共用的.警察把他当叛国犯给告了.这可怜人从此就倒了楣."

  "由此可见,"志愿兵说,"一切荣誉如同草芥.前不久在维也纳出版了一本《志愿兵手册》,那里面有一首译成捷文的绝妙诗歌:

  昔日有个志愿兵,

  勇敢为国把躯捐.

  如何尽忠来报国,

  他为生者树模范.

  君不见,

  尸体运在炮架上,

  大尉把勋章挂在它胸膛.

  祈祷之声轻扬九霄,

  祝福亡灵逍遥在苍天上.

  "这使我觉得,"志愿兵沉默片刻后说,"尚武精神在我们身上已经衰退.我建议,亲爱的朋友,让我们在这寂静之夜的牢房中,唱支炮手雅布尔克之歌吧.这可以振奋我们的战斗精神.可是我们得放开嗓门使劲喊,让整个玛利扬斯克兵营都听见.所以我提议我们站到牢门口去.

  不多一会儿,从牢房里发出的吼声,把牢房过道里的窗玻璃都震动得哐啷啷直响:

  他屹立大炮旁,

  来把炮弹装呀装,

  他屹立大地旁,

  颗颗炮弹装上膛.

  炮弹猛然从天降,

  炮手双臂飞天上.

  他泰然自若立炮旁,

  装呀装呀装!

  泰然自若立炮旁,

  上膛上膛上!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和人声.

  "是看守,"志愿兵说,"今天值日的贝利康中尉跟他一道来了.这是个后备役军官,我是在‘捷克座谈会,(十九世纪成立的一个捷克爱国团体.)认识他的,他入伍前在一家保险公司当统计.我们可以从他那儿搞点香烟抽.好,咱们接着吼吧!"

  他们又接着吼了起来:"他屹立大炮旁......"

  牢门开了.看守显然因为值日军官在场而变得格外凶狠,他粗野地嚷道:

  "这里又不是牛棚马厩!"

  "对不起,"志愿兵回答说,"这儿是鲁道尔夫分院(一八八○年为纪念前皇太子鲁道尔夫而建造的一座楼房.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常在这里举行讲演会.展览会和音乐会.在第一共和国时期成为民族议会会址.一九四五年后作为"艺术家之家".)为囚犯举行的音乐会,刚刚演完第一个节目:《战争交响曲》."

  "别胡闹啦!"贝利康中尉表面装作严厉的样子说."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该在九点睡觉,不应当大声吵闹.你们的音乐节目连大广场上都听得见."

  "报告,中尉先生,"志愿兵说,"我们还准备得不够好,因此很可能声音有点不谐调......"

  "他每天晚上都这么干,"看守竭力要刺激一下他的对头,"未免太放肆."

  "中尉先生,"志愿兵说,"我想和您单独谈谈.让看守在门外等一等."

  要求得到实现时,志愿兵亲昵地说:

  "给点烟抽抽吧,弗朗达!"

  "‘运动,牌的!当中尉的就没有再好一点的烟了?那好吧,谢谢你.再来几根火柴."

  "‘运动,牌,"志愿兵在中尉走了之后,有点瞧不起地说."人在困难时也要有点儿骨气.抽吧,朋友,愿你睡个好觉.明天等着我们的是最后审判."

  志愿兵入睡之前还没忘记再唱一曲:

  "高山峡谷和崖壁,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这心爱的一切,再也不能挽留.可爱的姑娘啊......"

  志愿兵把施雷德上校描写成恶棍,那是错误的,因为施雷德上校还有一点点正义感.这正义感表露得最明显的时候是他同他的伙伴们一起心满意足地在饭店里度过的夜晚.可是要是过得不满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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