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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说:蝴蝶效应   作者:伊芙·萨伦巴   更新时间:2012-10-23 22:01:38   阅读次数:

  54.扑克牌游戏

  威尼在旅馆游泳池里游了二十个来回,正准备再游它二十个来回时,发现有个

  人在周围晃来晃去,而附近再也没有其他人。退房时间是上午10 点钟,过夜的人

  早就退房走了,服务员的小推车放在马蹄形旅馆的另一头。停车场里只有三辆小车,

  没有一辆停在他和海伦的房间附近。那人不像是修理工,也不像旅店其他的员工。

  那么他干嘛在海伦的门口鬼鬼祟祟的呢?

  威尼一边踩水一边观察,看见那人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开始撬门锁。威尼奋力

  跳出水面,爬上泳池边沿。水从他身上淌下,溅到瓷砖上,流回池中。

  那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威尼就在身后盯着他,立刻拔腿就溜,

  飞快地朝大路走去。转眼之间他就消失在旅馆办公室后面。

  威尼心里骂着,抓起浴巾,跑回自己房间,身后留下的潮湿脚印化作了水蒸气。

  他摸出钥匙,打开了门,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他在房里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还

  在骂海伦丢下他不管,骂她不跟他说清楚。他不知如何是好。

  那家伙显然对海伦的房间特别感兴趣。碰巧?不可能。无论如何,他溜掉了。

  略想片刻,威尼去旅馆办公室,尽可能平心静气地询问柜台后那位接待小姐:

  是否有人来打听过海伦·凯莱莫斯。她马上点了点头。

  “那人是东方人模样吗?”威尼问。

  “不是。是白种人。”

  威尼返回自己的房间,努力回忆那家伙的模样,那人身材不高,长得很壮实,

  走起路像运动员一样。他穿着浅色西服,正想撬海伦的房门。

  别人怎么会在拉斯维加斯这家旅馆里找到他俩的?海伦怎么啦?朱丽的消息可

  是从她那里得到的?威尼十分恼火。她要是不回来怎么办?他不知到哪里去、也不

  知怎样去寻找海伦。洛杉矶的那个女律师是唯一的线索?威尼看着电话沉思。给她

  打电话,她会告诉他什么呢?

  威尼正凝视着电话机,电话铃响了起来。他飞快地拿起话筒。

  “是威尼吗?你就守在电话旁,对吗?好的。我马上回来。我想看看你在干什

  么。有什么情况吗?”

  “有啊!有个家伙来打听你,还想撬你的门!我把他吓跑了……”威尼几乎叫

  嚷起来。

  “是吗!别紧张。最好不用电话。听着,你快来见我。这样吧,你乘出租车到

  恺撒宫,我15 分钟后在那里与你碰头。你走到离大门最远的扑克桌旁。到那里别

  慌,就好像你要去玩一把牌一样。小伙子,千万别慌。那家伙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不。我想他不知道。我在游泳池里看见他撬你的门。后来他一见我就溜了。

  他可以随便把我当作与此无关的任何一个人。不过他在办公室里打听过你,他已经

  知道了你的名字。”

  “明白了,现在照我说的做。一刻钟后见。要冷静。”

  名气很大的脱衣街,也就是拉斯维加斯南大街,是内华达604 号公路的一段,

  与州际15 号公路基本平行。州际15 号公路上有四条岔路通往脱衣街,从南往北

  数依次是:热带风情大街(威尼和海伦前一天晚上逛过的街)、火焰大街、沙滩大

  街和撒哈拉大街。绝大多数主要的旅店兼游乐场都集中于脱衣街上,从四个十字路

  口都可以望见游乐场并听到那里传出的喧哗声。恺撒宫位于火焰大街的十字路口,

  正对着沙丘游乐场和北非海岸游乐场,斜对面是宝利游乐场。恺撒宫地处拉斯维加

  斯这个自诩为“世界娱乐之都”最稠密的游乐场中心。假如要论赌博中心的话,恺

  撒宫当之无愧。

  恺撒宫虽并非本城最新、最大、最辉煌或者最豪华的赌场,但规模也不小。它

  的三家赌场就占地117000 平方英尺。它可以举办赛马和体育赌博,拥有四间娱乐

  厅和表演厅、九家餐馆、一个健康中心、一个室内网球场和一个室外网球场、两个

  游泳池、一个全景影院、一个录像厅、无数间停车房、一个4500 座的室内大厅、

  一个15300 座的露天体育馆……还有1518 间客房以及全套会议的配套设施。

  对于喜欢逛商店购物的人来说,他们可以“一步登天”跳到古罗马。恺撒宫所

  开的古罗马广场商厦到处大作广告,自诩是“世界购物奇观”,被描绘为“具有古

  罗马街景的迷人风貌、完美无缺的雕梁画栋、宽阔整洁的中心广场、巧夺天工的喷

  泉飞流以及典雅古朴的雕塑”。

  当然,恺撒宫还有服务员专门负责帮助客人停放车辆。它拥有整个街区那么长

  的风景如画的一条街,大门前有宽阔的停车道,宫后还有占地数英亩的服务大楼和

  停车场。

  海伦向来不愿意让服务员泊车,也不相信地下车库的安全。她把车子开到金碧

  辉煌的大楼后面,把它停放在那个露天停车场。她从车里出来后,从无数的车顶上

  举目远眺。她朝一方向望去,只见近处是一个电线网,远处是环绕城市的一溜粉色

  山峰。她又往另一方向望去,可见一排棕榈树在摇曳,几个街区开外是幻影大酒店

  游乐场黄色大楼的轮廓。离海伦最近的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圆形建筑,上面是个小尖

  塔,一些巨大的无窗消防门上刷有“出口”

  字样,表明此处执行着内华达消防长官制订的防火规章制度。

  海伦找对了地方。她沿着大楼绕行,想找大门,但又找不着。后来她发现有一

  扇巨大的半掩着的消防门,便推开了门,来到一条空空的长廊里。长廊又高又宽,

  足以让一队大象轻松通过。海伦小心避开标有“办公室”字样的房子,果断地向前

  走去,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她穿过了又一组巨大的双扇门,来到恺撒宫的古罗马

  广场商厦。

  海伦的头顶是高高的天花板,它被涂成天蓝色,上面还点缀着朵朵白云。

  她在亮晶晶的大理石地板上走着,心中得意地暗笑。四周人不多,弥漫着一种

  庄严肃穆的教堂气氛。三三两两的游客伸长脖子,瞅着漂亮的大理石和石膏装饰,

  观看商店橱窗。有一小群旅游团的人正拍摄真人大小的仿意大利特莱维喷泉,一对

  左顾右盼的夫妻在旁边的“露天”咖啡馆里喝咖啡。这些迪斯尼商店当仁不让,抢

  走了商厦的大部分生意。

  前面就是间赌场,一眼就可见一排排的扑克游戏机和独臂警匪机。再往前一点,

  也就是距正门稍近一点的地方,是正规的轮盘赌、扑克赌和骰子赌的赌桌。海伦用

  20 美元向从身旁经过的服务员换了赌码。她坐在一台扑克游戏机前,这样可以观

  察牌桌旁来往的人。这儿只有两张牌桌上有人玩牌,因此发现威尼该不是什么难事。

  玩一轮需五张牌。海伦投进五个码子,看到牌显示在荧屏上。五张牌分别是一

  对8 、一张Q 、一张A 和一张2 。她按了一下“锁定”键,锁定一对8 ,然后换成

  一对J ,便得到了十个筹码,是她赌注的一倍。哇,开门红!

  海伦10 分钟赌了5 美元,这时威尼出现在赌场里。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经过电

  子游戏机和老虎机旁。他身穿牛仔裤、运动衫,头戴一顶蓝樫鸟棒球队标志的帽子,

  显得十分自然。他的打扮与那些在豪华、宽敞的赌房里玩乐的大多数人的穿着十分

  协调。虽然拉斯维加斯城中有的是阔佬,但是到拉斯维加斯赌场来得最多的还是那

  些退了休的老夫妇、在周末寻欢作乐的保险公司职员,以及越来越多的来此度假游

  玩的白人中产阶级家庭。旅店赌场是中下层阶级享受“高级生活”滋味的场所。为

  什么不玩玩呢,海伦想,每个人都该在人生中过把瘾。此时她看见威尼正东张西望

  寻找她。

  海伦等着威尼走过来,到了离她最近的牌桌旁,便把赢得的赌码兑成现金。赌

  码滚入金属付款箱,下落的码子发出雪崩般的声音。这声音是赌场老板专门设计来

  提高输钱者的希望和刺激赢钱者的贪欲的,目的是为了使双方都参与赌博。威尼朝

  着哗啦啦的声音方向一望,发现了海伦。海伦点点头,示意他到她身旁的位子上来

  坐。威尼赶快走了过去。

  “来,玩玩。”海伦递给威尼一把赌码,接着往自己的机器里又投了几枚。

  “来,详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海伦让威尼把整个事情经过讲了两遍,她对威尼描述的那个家伙特别感兴趣,

  叫威尼重复了好几次,详细描述了那人的形象。她又叫威尼好好回忆一下,他说他

  只是看了一眼,看得不是特别清楚。

  “真糟糕,但我们不久就会弄清楚的。你来这里时没被跟踪吧?”

  “很难说。我走到热带风情大街的拐角,叫了一辆出租车。如果有人一直盯着

  我,他可能会从那儿跟踪。可为什么要盯我的梢呢?他怎么知道我是谁而且同你在

  一起?”

  “既然他有本事知道我在哪里,难道还不知道你?”海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

  改变了话题,又说:“庆子怎么样啦?你昨晚给她打过电话吗?”

  “她很好。当然,我打过……哦,见鬼,海伦!我明白你的意思啦……

  我是对她说了我们在哪里,我当然会说的!但是庆子不会告诉别人!她干嘛要

  跟别人说呢?有谁可告诉的呢?”

  海伦十分不安。

  “对不起,威尼。那并不意味着庆子存心出卖我们。电话可以被窃听,也别给

  她写信,至少现在不行。还有一种可能:朱丽和鲍勃知道了我住的地方,玛蒂娜·

  卡亚特也知道了,但他们不知道你也在这里。就我们所知,他们目前还不知道你在

  这里,但庆子很清楚。所以你要看看是谁盯你的梢。”

  海伦现在只得告诉威尼一些事实真相了。不管穿西装的那家伙是谁、什么人,

  她真该让威尼面对现实,必须告诉他关于庆子和山姆大哥的事。她一边讲,一边注

  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火了。这对于他童话般的婚姻可不是个吉兆。

  “我知道你不好受,威尼,但要理智。庆子就是庆子,山姆是她唯一的亲人,

  似乎……”

  “她骗了我,见鬼!我是她丈夫,对吧?这是最重要的。假如她真像你所说的

  那样想摆脱黑社会那伙混蛋,那为什么……这没意义。”

  “对她有意义,我们不清楚她想什么。不过你得看到她有自己的打算和做事的

  原则,她与你的原则不太一样,如此而已。不过这并不会使她比你现在过得更差。”

  “我又不会出卖她,决不会!他妈的。”

  “我们不知道她已经出卖了你!冷静点!事情没那么可怕,现在还不是世界的

  末日。无论如何,我们得首先对付目前的情况,得弄清楚那家伙是谁,想干什么。

  你同意我的看法吗?”

  海伦盯着屏幕上的五张牌,做了个鬼脸,然后锁住两张方块,抛掉其余的牌。

  替换上去的牌不怎么样。她在机器里又多塞了几个赌码。威尼胡思乱想,无心赌博。

  他心烦意乱,都把手中的赌码攥出了声。

  “同意,同意,我当然相信你的说法。我们把他引到某个地方,打他个半死,

  看他说不说。”威尼正想找人出气。

  “也许会到那一步的。”

  “这里都他妈的发生了些什么事!天啊!我还以为来这里只是为了找朱丽和油

  画。谁知……”

  “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干这一行,你总是无法知道结局如何。你最好快快学会

  干吧,小伙子。”

  他们不吱声了,两人各自思考着自己的处境。海伦最后拍拍威尼的胳膊,压低

  嗓门,轻轻地安慰道:“威尼,我很抱歉拖累了你,事情的确如此。我还没有跟你

  说说我所知道或所思考的一切……嗯,主要是因为我不习惯与别人搭档。我只顾自

  己往前闯,没有考虑别人。对不起。”

  威尼点点头,他似乎有些茫然,但已不再愤怒,至少没对海伦发火。

  “是啊,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想带我来,你是为了庆子才这样做。而庆子想把

  我当做她哥哥的内线,好把你找到的东西透露给他。他妈的,我真傻!

  可现在……我既然在这儿,就把我算在里面吧。我们一起收拾那些坏家伙,不

  管会冒多大的险。那么,下一步干什么,头儿?”他不自然地笑了笑。

  “现在你只要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有没有那个撬我房门的家伙。最好是没有。你

  在找吗?好的。我来告诉你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我在一间小屋里发现了朱丽和鲍

  勃。鲍勃这家伙出版《艺术品追踪》,是一本定期出版的新闻通讯刊物,主要为收

  藏家们提供艺术线索。起先,他们说鲍勃就是幕后策划人,是《艺术品追踪》的唯

  一老板。明白吗?”

  “请接着讲。”

  “这完全是放屁。现在的情况是:《艺术品追踪》成了邮购盗卖艺术品阴谋的

  幌子,而鲍勃毫无察觉。他只是个不知内情的挂名负责人,而其后另有人操纵。还

  有,根据他们透露,油画已不在他们手中。鲍勃说已将油画寄去纽约做鉴定,我才

  不信呢。他给我的印象是他为了撒谎而编造谎言,可以说是这样。比如,他有辆三

  轮车放在门口车道上,他就油嘴滑舌地大谈妻子和孩子,但我敢肯定他只是一个人

  住在那里。我检查过浴室和两间卧室,肯定那楼里根本没有小孩。当然,车道上放

  辆三轮车是最能说明他不讲假话的了。还有一点,他俩都很紧张,忧心忡忡。大概

  是怕台湾人吧——朱丽当然清楚关于另外一个人,只透露了一点点他的消息。那人

  就是切诺普斯,像是他俩的老板一样。”

  “切普斯?这名字……?”

  “别管它啦。为了简单起见,你就叫他‘切普斯’吧。他可是个人物,我猜测

  台湾和名古屋两派黑帮都在找他。要查明他的真实姓名和身份以及所作所为,然后

  要么把他关起来,‘永远’不见天日,要么给他提供‘保护’。

  我想知道会是哪种形式。”

  “为什么?那有什么关系?”

  “哦,可能有很大关系,生死攸关。杀掉切诺普斯也许比同他谈判更容易些。

  你明白我的话吧。也许他们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比如请他出马。如果是这样,就

  会用得着我们啦!比如,做中间人什么的。正如我刚才所说,假如他们只对将他‘

  永远’逐出生意场感兴趣,那么谁还需要我们呢?有人需要我们总是要比这更安全

  些,小伙子。”

  “我想也是。听起来挺复杂。我想了解的就是,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首先,我认为应该赶快离开安乐旅馆,这回可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你是说庆子也不告诉?好吧。到哪儿去?”

  “这里有什么不好——恺撒宫怎么样?你想住带赌场的大酒店,这里比哪家都

  不差。”

  “太棒了!给我车钥匙,我去拿行李,然后退房离开那差劲的旅馆。”

  “哈!你应该一辈子都过得这么风光才好,”海伦说道,一边递给他钥匙,

  “用你的名字来为我们登记。我在这儿等你。汽车停在后面的停车场,可以不从正

  门出去。别让人盯梢到这里来。”

  “好吧,甭担心!我们搬到这里住,然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然后看情况再定。”

  “能不能具体点?”

  “看下一步发生的情况再定,看他们还有什么举动再定。小伙子,‘看情况’

  就是这场游戏的名称,没别的。下过象棋吗?”

  “没有。”

  “我也没有。”海伦笑了起来,把已有皱纹的脸扭过来面对威尼。她的声音充

  满兴奋,显示着她的肾上腺素开始分泌。

  “玩过桥牌的跳级叫高吗?”

  “没有。”

  “好吧,我们要做的就是跳级,可能还不用叫高。你看怎么样?”

  威尼当然是满口答应。不管海伦要冒什么风险,他都随时做好准备助一臂之力,

  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威尼经常认为海伦是个巫婆。巫婆都是过了更年期、神秘莫测的老女人,毫无

  性欲,十分可怖。同时她们也无人理会,形单影只,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无能为

  力是她们最重要的特点。现在看看海伦,威尼知道自己的观点错了。他摇摇头,好

  像要把那种错误看法抛到脑后。

  “我们行动吧,不管有什么风险。”他说。

  “对。”

  55.一人被害

  车里没开空调,所以特别热,引擎也熄着火。海伦和威尼静静地坐在车里,听

  着夜晚四周的动静。几分钟就像几个小时一样漫长。几分钟后,海伦从包里拿出两

  副手套,递给威尼一副。

  “走吧,”她说。

  轻轻关上车门后,他俩像影子一样绕过拐角,穿过寂静的十字路口向低矮的《

  艺术品追踪》编辑部走去。四周没有一点灯光。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即使是在拉斯

  维加斯,也是万籁俱寂。

  破旧的房前的车道里只停着那辆三轮车,别无一物。朱丽租来的车也已无影无

  踪。海伦不慌不忙地领着威尼来到房子后门,他们现在都在周围人家的视野之外。

  他们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四周悄无声息,连狗吠或晚间的电视声也听

  不到。唯一传来的声响是偶有汽车加速的轰鸣,那也是从几个街区开外的沙漠旅馆

  路或马里兰公园路一带传来的。

  “这太好了……”海伦朝身旁的威尼笑笑,但威尼却表情严肃。海伦给满是汗

  水的手戴上了手套,威尼则早已戴好。他俩身着暗色衣服,白晃晃的手在夜色中十

  分可怕,两人活像小品演员。

  “哦,哦!门扣上了。干嘛要扣上门?真讨厌!”海伦转动门柄,打开房门。

  他们踏进厨房,又停下脚步,细听动静,使眼睛适应光线的变化。

  “手电。”海伦轻轻说。一束白光从威尼的左手中射出,在手电光下,可以看

  到厨房有两扇门通向其他房间。海伦清楚:一扇门通向起居室,另一扇门通向一条

  短短的走廊,走廊旁是卧室和浴室。

  “好。先检查一下卧室,但愿鲍勃正大睡特睡。”

  然而两间卧室都空无一人。其中一间显然无人居住,里面的一切物品都覆盖着

  一层厚厚的灰尘,即使是最近也没人动过。不过另一间较大的主卧室里就显得非常

  零乱:床单和枕头掉在地上,衣柜和梳妆台里的东西都翻在外面,衣物和杂物堆得

  乱七八糟。

  “他溜了!对吧?还把我们大老远赶来要找的油画也带去了。我们什么也找不

  着。快走吧,”威尼嘘声嘘气地说。

  “也许。可我们既然到了这儿,还是检查一下其他房间再说。”海伦转身穿过

  走廊,进入起居室。“可以开灯照亮一点。开关在哪儿?啊,在这儿!”

  简陋小屋里的一切,一下子就变得清清楚楚了。

  “瞧,瞧!鲍勃没收拾行李!这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威尼惊讶得瞠目结舌。

  海伦没听他说什么,她绕过掀翻的桌子和散了架的椅子,快步朝敞开的《艺术

  品追踪》编印室走去。突然她一停步,紧跟其后的威尼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

  “怎么……天啊!”

  他们看到鲍勃·福布斯的尸体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挂着痛

  苦不堪的惊讶。胸前衬衫上有两个小洞,冒出的血已凝成黑块,他的衣服口袋也都

  被翻了个里朝外。

  好一会儿,他俩紧靠在一起站着,眼睛忙着查看房间。

  “鲍勃是被人从后院门口的方向用小口径手枪打死的。或许他听到了什么动静,

  然后去查看,结果在开这门时被枪杀。杀他的人毫不留情,砰,砰。”

  海伦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啊。那杀手然后乱翻乱砸一气。瞧!真乱!确实有人不喜欢鲍勃这家伙。”

  《艺术品追踪》的编印室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海伦和威尼小心翼翼地走出废墟。

  文件夹和旧杂志扔了一地,被掀开后盖的计算机躺在一堆磁盘旁,墙上每件东西都

  被撕下和彻底毁坏,每张床椅、每个箱子都被掀翻,唯一还立着的东西是那撒了一

  地废纸的碎纸机。

  “有人真的毁掉了《艺术品追踪》。杀了鲍勃还嫌不够。”海伦说。“哎,小

  伙子,我们该怎么办?叫警察来,等着接受盘问,还是赶快溜走?”

  “赶紧溜走!就好像我们从来没到过这儿!”

  “对,走吧。反正这里也没有电话可以报警。”

  他俩很快跑了出来,钻进汽车,开车就跑。

  “到哪儿去?回恺撒宫还是去别处?”威尼声音颤抖地问。他开着汽车,海伦

  则在思考。她摇了摇头。

  “不,到处转转,让我好好想想。”

  “好吧。”他们默默地驶上脱衣街。海伦终于发话:“去找朱丽,找到朱丽前

  别轻举妄动。”

  “好主意,但我们怎样找到她?”

  “我知道她报给租赁车行的地址,是机场旅店。值得去看看。见到公共电话停

  一下车。”

  “好的。”

  三天前朱丽确实到机场旅店投宿。总服务台的小姐彬彬有礼地接待了4 点20

  分来此问事的海伦,告诉她维瓦莎·胡德夫人已经退房,就在当日凌晨1 点20 分。

  “好哇,好哇,”威尼等海伦回到车上告诉他这消息后叹道。“那么说她逃了!

  喂!海伦,也许是朱丽杀了那家伙。你怎么看?有这可能吗?”

  “可能的,我想,但为什么?不知道我们最关心的澳洲佬想干什么?还是回恺

  撒宫吧,小伙子。我累坏了,头脑都不灵了。”

  “好吧。”威尼同意。他猛地把车违章调头,一辆警车正好从他们旁边加速驰

  过,吓得海伦呆若木鸡。威尼却没有注意到,说:“好吓人哇。见鬼,我以前还从

  未见过死尸。赶紧回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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