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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从豪特万到加(3)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三)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38   阅读次数:

  "对我哈一口气!"杜布中尉冲着他吼道.

  帅克对着他足足地吐了一大口气.象一股热风将造酒厂的香气送到了大地.

  "你哈出来的是什么味儿,小子?"

  "报告,中尉先生,我哈出的是罗姆酒的味儿."

  "你完啦,亲爱的!"杜布中尉用幸灾乐祸的腔调嚷着,"终于给我抓住了吧!"

  "是,中尉先生,"帅克泰然自若地回答说.

  "我们刚刚发了掺咖啡的罗姆酒.我先把罗姆酒喝掉了.中尉先生,要是有新规定,让先喝咖啡,再喝罗姆的话,那就请您原谅.下次保证不再这样了."

  "我半小时前到车厢来时,为什么你在打呼噜?为什么他们连叫都叫不醒你?"

  "报告,中尉先生,我通宵没睡,因为一直在回忆我们在维斯普利姆(匈牙利的一座古城,滨巴拉顿湖.)演习的那些日子.一.二军团充当敌军,穿过史迪尔斯柯和匈牙利西部包抄驻扎在维也纳及其碉堡林立的附近地区的我四军团.他们绕过我们,开列了先头部队从多瑙河右岸修起的那座桥前.约定由我们进攻,北面的部队,还有南面从沃塞克来的部队做我们的援军.这时有命令:三军团将出动支援我们,使我们在向二兵团开展攻势时不致于在巴拉顿湖及普列斯堡之间被击溃.可是枉费心机!我们已经胜利在望,吹起了演习结束的号,束白腰带的(奥地利军队进行军事演习时,把部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束白腰带.)获胜."

  杜布中尉一个字也没说,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走了,可马上又从军官车厢返回来,对帅克说:"你们大家都记住:总有一天你们会要在我面前哭的!"他再也别无他招,重又回到军官车厢,这时扎格纳大尉正在盘问斯德尔纳特军士带来的十二连的一个倒霉鬼.这个小兵如今已开始关心自己在战壕里的安全来了,竟从车站上哪个地方拆了一扇洋铁皮猪圈门来.现在他正瞪大惊恐的眼睛站在这儿,为他想拿这扇门作挡榴霰弹的盾牌进行辩解:他想保障自己的安全.

  杜布中尉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教训这个小兵该怎么当兵,他对祖国.对最高统帅与最高军事首领的君主的职责是什么.假如在营里有这类分子,必须坚决予以清除.惩罚或监禁.他的这番饶舌是如此乏味,以至扎格纳大尉拍拍罪犯的肩膀说:"如果你脑子里没什么坏念头,那么以后就别再重犯了.你这样做也太愚蠢了.猪圈门你从哪儿拿来的,还送回那儿去.见你的鬼去吧!"

  杜布中尉咬了一下嘴唇,认为在他身上肩负着整顿全营纪律的重任,所以他又绕着整个车站转了一圈.他在一个用匈文和德文大字母写着"禁止吸烟"的仓库附近发现了一个坐着读报纸的士兵.报纸把士兵遮得连领章都看不见了.中尉冲着他喊了一声:"Habtacht"(德语:起立!)他是匈牙利团的士兵,正在霍麦纳站放哨.

  杜布中尉摇撼了他一下,匈牙利兵站起来,也没行个军礼,把报纸往兜里一塞,就朝着公路那个方向走开了.杜布中尉好象中了魔似的尾随着;匈牙利兵加快了脚步,然后转过身来,嘲弄地举起双手,杜布中尉没有片刻的疑惑,马上认出他是某捷克团的士兵.随后那个匈牙利人跑着步,在公路那边的小村舍中消失了.

  杜布中尉为了装得象跟这一幕戏毫无关系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公路旁的一家小铺里,胡乱地要了一大团黑线,把他放进兜里,付了钱,回到军官车厢.他叫营部传令兵把他的勤务员古纳尔特叫来,把线交给他说:"什么都得我自己操心,你把线也忘了."

  "不,中尉先生,我们足足有一打线团."

  "那你马上拿来看看!马上就拿到这儿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当古纳尔特拿了整整一大盒黑白线团来时,杜布中尉说:"瞧,你这笨蛋,好好看看你拿来的这些线,再看看我这个大团线.你看,你的线多么细,多么容易扯断,现在再看看我的,要扯断它是多么费劲.在战地上我们不需要破烂衣衫,什么都得牢牢实实的.你把这些线统统拿走,听候我的命令.记住,下次干什么都不要自作主张,要买东西之前,先来问我一声.你还不认识我,你还不了解我恶的一面."

  古纳尔特走后,杜布中尉对卢卡什上尉说:"我的勤务兵一点儿也不笨.不错,有时他也做错事,可是总的来说还是蛮可以的.他的主要优点是绝对忠厚老实.在布鲁克的时候,我收到我内弟从乡下寄来的包裹:几只烤小鹅.您信不信?他连碰也不去碰一下,因为我一下子吃不完,只好让它臭掉.这当然是纪律在起作用.军官必须教育士兵."

  卢卡什上尉为了表示他不愿听这个神经病叨唠,转身向着窗子,说:"嗯,今天是星期三."

  杜布中尉感到有必要说点什么,便转过脸去,对扎格纳大尉以非常亲昵和友好的声调说:"我说,扎格纳大尉,您是怎么看......"

  "对不起,稍等一会儿,"扎格纳大尉说了这么一句,便走出了车厢.

  这期间,帅克正在和古纳尔特谈论他的主人.

  "怎么这么久没见到你呀?你上哪儿去了?"帅克问道.

  "你是知道的,"古纳尔特说,"跟我们这位老神经病总是麻烦事没个完.他每时每刻都要把我叫到跟前去,问一些和我毫不相干的事儿.比方说,他问我是不是你的朋友.我对他说,我们很少见面."

  "他可真不赖,还问到我.我非常喜欢他,喜欢你伺候的这位中尉先生.他又善良,心眼儿又好,对待士兵就跟亲生父亲对孩子那样."帅克一本正经地说.

  "哟,你还这么想?"古纳尔特不以为然."这是一头地地道道的猪猡,蠢得象个臭屎堆.我讨厌死了他.他一天到晚净挑我的眼,找我的不是."

  "得了,去你的吧!"帅克吃惊地说道,"我倒认为他是一个挺不错的人.你却把自己的长官说得那么怪.这已经是所有勤务兵的天性,就拿文策尔少校的勤务兵来说吧,他总管他的长官叫‘不可救药的大傻瓜,;施雷德上校的勤务兵呢,总把他的长官叫做‘臭妖怪,和‘臭屎蛋,.其实勤务兵说的这些全是从他们的长官那儿学来的.要是长官自己不骂街,勤务兵也就不会骂了.我在正规军服役的时候,在布杰约维策倒是有个普罗哈斯卡中尉,他不爱骂娘,只爱对他的勤务兵说:‘唉,你这头可爱的母牛!,那个叫希普曼的勤务兵再也没听见过别的骂法了.他对这句骂人的话听得太多了,等他复员回家时,对他爸爸.妈妈和妹妹也说‘唉,你这头可爱的母牛!,对他的未婚妻也这么喊.结果她不愿跟他过了,控告他侮辱人格,因为他在一次舞会上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叫她,叫她的爸爸.妈妈和妹妹.她没饶他,在法庭上说:要是他背着人叫她一声母牛,她还可以和解,可是这么干简直是要她在全欧洲面前好看.我们说句体己话,古纳尔特,我可从来没这么去想过你的长官.当我第一次跟他说话时,他给我的印象确实可亲,活象刚从熏制作坊里出来的腊香肠.当我第二次跟他说话时,就觉得他非常有学问,非常有精神......你自己是哪儿人?是布杰约维策人?这好,一个人正经有个出处.你住在那儿的什么地方呢?在拱廊里?那好,起码夏天是凉快的.你成了家吗?一个老婆和三个孩子?你真幸福,朋友.起码将来有人给你哭丧了,就象我的卡茨神父在讲道时说的.说来也真是这么回事,有一次从布鲁克开到塞尔维亚去时,我听见一位上校对那儿的一个后备兵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军人在故乡有家室老小,他若在战场上阵亡,家庭关系就因此断了,......他是这么说的:‘他要是死了,同家人永别了,家庭关系终止了,那他更是英雄,因为他为了更大的家庭,为了祖国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你是住在第五层楼上吗?第一层?你说得对,我现在想起来了,在布杰约维策广场上,连一座五层楼的楼房都没有.你要走了?,你的长官已经站在军官车厢朝这儿瞅了.他要问你,我是不是说到他了,你完全可以对他说我说起他来着.别忘了对他说,我是怎么说他的好话的,说我很少遇到象他那样友好地和父亲般地待人的长官.你别忘了对他说,我觉得他非常博学,也就是非常有学问;你还要对他说,我规劝了你,要你听他的话,只要眼睛能见到的活儿都要帮他去做,记住了吗?"

  帅克走进车厢,古纳尔特拿着线回到自己的洞穴去了.

  一刻钟之后,火车经过烧毁了的布莱斯托夫村.大拉特瓦尼村和新恰布纳村.看得出来,这儿是经过激烈战斗的.

  喀尔巴阡山的斜坡沿着新枕木的铁路线从一个山谷到另一个山谷挖满了战壕,两边是榴弹炸出的坑洼.在上游,伴着铁路,流向麦齐拉博尔采的溪流那边,能够看见新建的桥梁和烧毁了的桥身.

  麦齐拉博尔采的整个山谷都被翻掘过一遍,弄得乱七八糟,象是鼹鼠大军在这里捣腾过;小溪那边的公路也给挖得稀烂,旁边被军队踏毁的土地也清晰可见.

  雨水在榴弹炸成的洞穴边缘将奥地利军服的碎片冲刷暴露出来.

  在新恰比纳村外的一棵燃烧着的老松树枝上吊着一只还带有一小截奥地利士兵的小腿的皮鞋.

  可以看出,炮火在这儿轰了个够:林中的树木光秃秃的,没有了叶子,没有了树冠,被炮弹打得七零八落,孤孤单单.

  火车在刚刚修复的路基上缓慢行驶,因此全营都能详尽地看到战争的好处.当他们看着沿途遍布荒芜的斜坡上的.竖着十字架的军人墓时,也就慢慢地但也是成功地作好争取战斗荣誉的思想准备.这战斗荣誉的终结点,就是在白木十字架上摇晃着的泥污的奥地利军帽.

  来自卡什贝尔群山的德国士兵,坐在后面几个车厢里,还是在米洛维采城进站时就高声唱着:"Wannichkumm,wannichwiedakumm......"(德语:"等到我回来,等到我重又回来......"),从霍麦纳开始就明显地唱得轻了,因为他们看到,许多帽子挂在十字架上的人也曾经同样唱过"等我重又回来,永远和我亲爱的留在家乡,该有多么美好"之类的歌词.

  在麦齐拉博尔采,列车驶过被焚烧.毁坏的车站,停了下来;车站建筑物的熏黑了的墙壁上耸着弯扭的横梁.

  很快修起了一排新木房子以代替被烧毁的车站,到处贴着用各种文字写的大标语:"请购买奥地利战时公债!"

  在另一座长形木房里是红十字卫生站.里面出来一位胖子军医和两位护士.两位护士都对着胖医生发笑,医生为了让护士们开心,模仿各种动物叫声,很拙劣地怪声怪气地胡乱叫着.

  在铁路路基下面,在小溪流过的谷中,有一所破烂的战地伙房.帅克指着它对巴伦说:"你瞧,巴伦,有什么在不久的未来等着咱们呀?有一天,眼看就要开饭了,突然飞来一颗榴弹,把伙房弄成了这么个模样."

  "真可怕呀,"巴伦叹了口气说."我做梦也没梦见过我会落到这样倒楣的地步.都怪我太傲气.我,真混蛋,去年冬天在布杰约维策买了一双皮手套.我死去的爹戴的那种旧式的针织手套,戴在我这双庄稼汉的大手上,我觉得寒碜.总是想着城里人戴的皮手套......我爹老吃焖豌豆,我可是对豌豆连看都不要看.我要吃鸡鸭.普通的猪肉我也不爱吃.我老婆得给我准备......上帝饶恕我,啤酒!"

  巴伦开始带着完全绝望的神色行起总忏悔来:"我在马尔舍街的小酒店里辱骂过圣徒和神的侍者,在下扎哈伊城我打过教士.上帝我还是相信的,这我不否认,可对圣约瑟夫我怀疑,对所有的圣徒我都能容忍,唯独对圣约瑟夫的神像不行,非得拿走不可.如今上帝在对我这一切罪孽和不道德行为进行惩罚.我在磨坊里干过不少不道德的事儿!我常常骂我的叔叔,使他晚年不幸.我虐待我的老婆."

  帅克若有所思地说:"你是磨坊主,对吧?那你就应当懂得,既然因为你们爆发了这场世界大战,上帝这个磨子就磨得又慢,又稳."

  志愿兵插嘴说:"巴伦,亵渎上帝,不承认所有圣徒和教徒,这对你绝没什么好处.你要知道,我们奥地利军队在好些年以前就纯粹是信奉天主教的军队了,我军最高总司令就是我军最光辉的榜样.当军政部为驻防司令部的军官先生们传播耶稣教教义时,当我们在复活节看到军人的盛大宗教仪式时,怎么可以带着对个别圣徒和教徒的仇恨的毒汁去参加战斗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巴伦?你想到过没有,实际上你已在反对我们光荣军队的精神?我们就拿圣约瑟夫做例子来说吧,就象你所谈的,你不许把他的像挂在你的房间里.可是,巴伦,他恰恰是所有想离开军队的人的守护神啊.他当过粗木匠,你是知道‘咱们瞧瞧看,木匠在哪儿留了个小窟窿(在危难处境时找出路的意思.),这句谚语的.多少人看不到别的出路,就在这句格言启示下投降当了俘虏.既然四面被围,他们便不是出于利己观点,而是作为军队的一员来保存自己的性命,以便将来从俘虏营中回来时可以对皇上说:‘我们在这里等待下一道命令.,现在你明白了问题在什么地方吗,巴伦?"

  "不明白!"巴伦叹了一口气,"我是个木头脑袋.一件事得让人家给我重复十遍我才听得懂."

  "你真没听懂?"帅克问道."那我再给你解释一遍吧.你听见的是,你的一举一动必须符合军队中占主导地位的精神,你必须信奉圣约瑟夫,当你被敌人包围时,你就得看看粗木匠把洞留在哪儿,以便保全性命,在新的战斗中为皇上效劳.现在想必你已明白了,你要是能比较彻底地向我们忏悔你在磨坊里干的那些不道德的事,那你就算是好样儿的.你可别给我们瞎扯一气,就象一个关于小姑娘的笑话那样,说她走到神父那儿去忏悔,当她把各种罪行都说了之后,开始害起羞来,并且说,她每夜都干不体面的事.不用说,神父一听到这儿,立即垂涎三尺.对她说:"喏,别害臊,亲爱的女儿,我是在上帝的位子上呀,你给我详详细细说说你的不道德行为吧.,她却大哭起来,说她说不出口,这是很不体面的行为.他又说服她,他是她的忏悔神父.她在犹豫了好半天之后说了个头儿,说她总是脱了衣服,爬上床去,然后又说不下去了,只是哭得更凶.他又说:‘别害臊,人天生就是罪孽的容器,但上帝的仁慈是无限的!,于是她鼓起勇气,一边哭一边说:‘当我脱了衣服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便开始抠起脚趾头缝里的脏东西来,而且还拿到鼻子跟前去闻了.,这就是她的全部不道德的事.可我希望你,巴伦,你在磨坊里干的不是这个,你给我们讲点真正的.实实在在的不道德行为吧."巴伦说的却是对待农妇们的不道德行为:就是他的磨坊里给农妇们磨面时掺了坏面粉.在他纯朴的心中把这也叫做不道德了.电话兵霍托翁斯基最感失望,一个劲儿追问他是不是真的没跟那些农妇在磨坊里的面粉袋上干缺德事儿.巴伦挥了一下手,回答说:"干这事儿我还嫌太笨了一点儿."

  士兵们得到通知说,要过了卢普科夫隘口的帕罗塔才开午饭.营部军需上士和各连伙以及主管全营后勤工作的柴坦麦尔中尉到麦齐拉博尔采村去了,还抓了四名士兵作为他们的保镖.

  不到半小时就带着三头捆着后腿的猪回来了.一路上跟被征购者,一家匈牙利籍俄罗斯人及一名"红十字"会医院的胖医生喊喊叫叫吵个不停.医生使劲对柴坦麦尔中尉讲些什么,中尉只是耸耸肩膀.

  在军官车厢门口,争吵到达高潮.军医开始冲着扎格纳大尉申言,这些猪是为红十字会医院养的.那位老乡却根本不听这一套,要求把猪还给他,因为这是他仅有的一份财产,无论如何不能按他们付给的价钱那样贱卖.

  同时,他把猪款塞到扎格纳大尉手里,他的妻子正拽着他的另一只手,卑躬屈膝地吻着.

  扎格纳大尉为这场面吓呆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乡巴佬娘儿们甩开.效果不大.老的甩掉,年轻的又上来抓着他的手直吮啜.

  柴坦麦尔中尉拿出买卖人的调门说:"这汉子还有十二头猪,根据师部最近的一二四二○号命令的经济部分的规定,已经分文不差地付给他征购价.按照这个命令的第十六条规定,在非战区征购的活猪,毛重每公斤不超过二克朗十六哈莱什.在战区毛猪每公斤增付三十六哈莱什,也就是合二克朗五十二哈莱什一公斤.命令中还有一条说明:如虽属战区,其经济仍完好无损,牲口圈里小猪满圈,或成猪应供应过往部队,其售价与非战区同;在特殊情况下,毛重每公斤增付十二哈莱什.如情况不明,立即就地成立由有关人士.过往部队指挥官或主管后勤军官或军需上士(如需要的是小一些的组织形式)组成的委员会进行审议."

  柴坦麦尔中尉照师部命令的副本宣读了所有这些规定;这个副本他总是随身带着的.什么在前沿阵地附近一带胡萝卜每公斤多付十五个哈莱什,在前沿阵地附近一带为Offiziersme-nagekücheabteilung(德语:军官伙食部.)提供的菜花每公斤一克朗七十五个哈莱什等等,这一套他几乎都能背出来.

  在维也纳拟订这些条款的人把前沿阵地想象成一片长满胡萝卜与菜花的园地.

  柴坦麦尔中尉向那位满腔怒火的农民用德文读了一通,问他听懂没有.农民直摇头,他便朝着他大吼道:"那你是想要成立一个委员会罗?"

  "委员会"这个词儿他听懂了,所以点了点头.这时,他的猪已经被拖到战地伙房屠宰去了.办理征购的几个扛着刺刀枪的士兵把他簇拥着,委员会出发到他的村庄去就地议定一公斤究竟该付他两克朗五十二哈莱什呢,还是两克朗二十八哈莱什.

  还没走到通向村子的路上,突然从伙房传出一声比往常大三倍的刺耳的猪叫声.

  农民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绝望地喊了起来:"你们每头猪付给我两个金币吧!"

  四名士兵把他围得更紧,全家人却跪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挡住扎格纳大尉和柴坦麦尔中尉的去路.

  母亲带着两个女儿抱着他们两人的膝盖,口里喊着青天大老爷,直到那农民喝住她们,用俄罗斯式的乌克兰方言喊她们站起来为止.他骂道,让那些当兵的吃了猪肉不得好死......

  这样一来,委员会就停止了自己的活动.但那农民突然暴跳起来,举着拳头威胁着,这时,一个士兵用枪托猛击了他一家伙,他眼前一阵发黑,全家人画了十字,拉着他们的父亲一块儿跑掉了.

  十分钟后,营军需上士已经和营传令兵马杜西奇一块儿在自己车厢里吃着猪脑子了.军需上士狼吞虎咽地吃着,隔不一会儿还对文书刻薄地说:"你们也馋了是吗?弟兄们,这美味只能给当官的尝啊.腰花和肝归伙,猪脑子和猪头肉归司务长先生们,至于文书嘛,只能摊上双份士兵的肉."

  扎格纳上尉已经向有关的军官伙房发了命令:"做小茴香红烧肉,要选那最好的肉,不要太肥的!"于是在卢普科夫隘口开饭时,每个士兵只能在汤里找到一两小片肉,那些生来命运不济的甚至只能找到一小块肉皮.

  伙房里历来看人给菜,私情占统治地位.好东西尽给那些跟领导层接近的人.勤务兵们一个个在卢普科夫隘口吃得嘴巴流油,每个传令兵的肚子也都撑得跟石头一样硬.这儿的事情太不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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