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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从利塔河畔摩(4)

小说:好兵帅克历险记(二)   作者:(捷克)雅·哈谢克   更新时间:2012-10-10 15:40:18   阅读次数:

  "有一次布吕歇尔少校在训完话之后,绕着我们的方阵队形,挨个儿问我们:

  "‘当你超假时,你是怎么个感觉?,

  "士兵们的回答五花八门.有的说从来还没有干过这种事;有的说超一次假就要闹一次肚子;还有一个说感到同受了禁足的处分一样.布吕歇尔少校马上把这些人轰到一边,罚他们下午在院子里做徒手操,因为他们都表达不出有何感觉.在轮到问我之前,我想起了他最后一次对我们的训话.等他一走到我跟前,我便非常镇静地对他说:

  "‘报告,少校先生,我每逢超假,都从内心感到不安.恐惧和受到良心责备.每逢我准时赶回营房,我就感到愉快,心安理得,产生一种内在的满意之感.,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布吕歇尔少校冲着我嚷道:

  "‘你这混小子,躺在垫子上打呼噜的虱子鬼!你们瞧这该死的家伙还在开玩笑哩!,

  "为此给我戴上了镣铐以示惩戒,这下可就安然啦!"

  "在军队里没有别的办法,"军需上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不管你怎么回答,不管你怎么做,总是你不对,总是你挨一顿雷劈电打.不然就没有个纪律了!"

  "说得对,"帅克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们是怎么把新兵贝赫关起来的.我们的连长是莫茨中尉.他把新兵集合起来,挨个儿问‘你是哪儿人,.

  "‘嫩毛孩子们,该死的新兵,,他对他们说,‘你们必须学会简单明了地回答问题,就象"叭.叭"抽鞭子那样干脆.好吧,开始吧.你是哪儿人,贝赫?,贝赫是个书呆子,他回答说:‘下波乌索夫,UnterBauzen(德语:"下波乌索夫.").那儿有二百六十七所房子,一千九百三十六名捷克居民,英琴区,索波特卡县,过去为科斯吉的庄园.圣.叶卡捷林娜区教堂建于十四世纪,并由瓦茨拉夫.弗拉吉斯拉夫.涅多利茨基加以修复.有学校.邮局.电报局.捷克贸易铁路站.糖厂.磨坊.锯木场.瓦利哈村.六个节日集市.,莫茨中尉猛冲到他跟前,一个接一个地往他脸上扇耳光,同时嘴里还嚷道:‘这是第一个节日集市,这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节日集市......,贝赫虽然是个新兵,也忍不住向营部提出申诉.营部里那时尽是些快活的无赖.他们在值日志上记了一句:贝赫为下波乌索夫的节日集市事向营部进行申诉.当时的营长是罗赫尔少校.‘Alsowasgibst?,(德语:"什么事?")他问贝赫道.贝赫回答说:‘报告,少校先生,在下波乌索夫每年有六个节日集市.,罗赫尔少校刚听到这里,就对他又是吼又是跺脚,马上叫人把他送到军医院的精神病科去了.从此以后,贝赫就成了一名最坏的士兵,成天挨."

  "教育士兵是一件很难的事,"军需上士万尼克打着哈欠说."在军队里没受过一次惩罚的士兵就算不得士兵.这在和平时期还差不多,有的士兵没受过一次罚就服完了兵役,复员之后还有优待.现在正好相反:那些在和平时期出不了禁闭室门的最捣蛋的兵,如今打仗的时候都成为最好的兵.我还记得第八先遣连的步兵西尔瓦努斯.这家伙过去没一天不挨处罚.而且都是些什么处罚啊!这家伙就是把他朋友的最后一个铜板偷走也不会脸红.当他上了火线时,第一个剪断了铁丝网,抓了三个俘虏.半路上被他毙掉了一个,说是因为那人不听他的.他得了一枚大银质奖章,还给他添了两颗星星(指升级.),要是后来不在杜卡拉被绞死的话,他早当上排长了.可是,在一次战斗之后,不把他绞死无论如何不行了.上司要他去侦察地形,而另一个团的巡逻队却发现他搜死尸的身.人们在他身上找出八九块手表和好多戒指,所以把他绞死在旅部门口了."

  "由此可见,"帅克意味深长地说,"每一个士兵必须自己去争得自己的地位."

  电话铃响了.军需上士去接.听得出来是卢卡什上尉的声音.他问领罐头的事办得怎样,随后只听得电话中发出一阵指责.

  "真的没有罐头,上尉先生!"万尼克对着电话大声嚷道."哪儿有啊?全是军需处瞎诌的.派人到那里去完全白派.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哩.什么?我去军营小卖部去了?谁说的?是军官食堂那个走阴巫师伙说的?真的,我只弯到那儿去过一小会儿.上尉先生,您知道,那个会走阴的管那领罐头的慌忙劲叫什么吗?叫‘人为的恐怖,.不,上尉先生,我一点儿也没醉.帅克在干什么?他在这儿.要叫他吗?"

  "帅克,接电话,"军需上士说,还小心地补充了一句:"他要是问起我回来时是副什么模样,你就说一切正常."

  帅克接电话:"报告,上尉先生,我是帅克."

  "喂,帅克,罐头的事办得怎样?都领着了吗?"

  "没领着,上尉先生.连个影子都没有."

  "听着,帅克!在我们呆在军营期间,你每天早上都要来向我报到.在我们开拔之前,你都不许离开我.你昨天晚上干什么来着?"

  "我守了一夜电话."

  "有什么消息吗?"

  "有,上尉先生."

  "别又瞎扯了,帅克.有什么人报告了什么要紧的急事吗?"

  "有,上尉先生!可要到九点钟才有的事.我不想打扰您,上尉先生,我绝不愿这么做."

  "那就快告诉我吧,你他妈的!九点钟有什么要紧事?"

  "有一份记录电话,上尉先生."

  "我听不清,帅克!"

  "是我记下来的,上尉先生:‘把电话内容记下来.你是谁?记下来了吗?复述一遍!再复述一遍!,"

  "见你妈的鬼,帅克,你别跟我捣蛋了,告诉我电话内容是什么,要不我就把你狠揍一顿.喂,讲了些什么?"

  "又要开个什么会议,上尉先生,今天上午九点在上校那儿开.我本想夜里把您喊醒的,可是我后来又改变了主意."

  "离早上有的是时间,你有本事夜里把我吵醒试试看!

  WiedereineBesprechung,derTeufelsolldasallesbuse-rieren.(德语:"又是会议,见他的鬼去吧.")把耳机放下!叫万尼克来听电话."

  军需上士万尼克接电话:"RechnungsfeldweblVaněk,HerrOberleutnant."(德语:"我是军需上士万尼克,上尉先生.")

  "万尼克,你马上给我另外找一个勤务兵.巴伦这混蛋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把我的巧克力都偷吃光了.把他绑起来?不,把他送到卫生队那儿去.这小子块头大.肩膀宽,让他上战场抬伤兵有劲儿.我马上叫他来见你.请你马上在团部办好手续,立刻回连里来.你看,我们马上会开拔吗?"

  "一点儿也用不着忙,上尉先生.那次我们跟第九先遣连走的时候,让人家揪着我们的鼻子(意谓受别人愚弄.)拖了整整四天.跟第八先遣连也是这样.只有跟第十先遣连好一点.那次我们进入完全战备状态,中午得到命令,晚上就开拔了.可随后撵着我们跑遍整个匈牙利,根本没搞清哪个战场上的哪个窟窿需要我们堵上."

  卢卡什上尉自从当了十一先遣连连长以来,一直处于一种所谓和稀泥的状态中,所谓和稀泥,就是竭力将各种极不相同的观点加以调和.

  所以他回答说:"对,可能是这样.已经是这样了.你看,我们今天不会开拔吧?九点钟我要到上校那儿去开会.嗯,顺便问一句,你知道,今天该你值班吗?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你给我开一张......等一等,开一张什么来着?哦,列一张军士花名单,注明他们的军龄......再开一张本连应领粮饷的清单.把民族写上?对,对,民族也要写上......最重要的是你赶快给我派个新勤务兵来......今天普勒施纳准尉和他的弟兄们在干什么?VorbereitungznmAbmarsch.(德语:"准备开差.")结账?午饭后我就来签字.谁也别放进城去.到军营小卖部去?午饭后去一个钟头......叫帅克来听电话.......帅克,你暂时别离开电话."

  "报告,上尉先生,我还没喝早咖啡哩."

  "那你快去把咖啡端来,就在办公室电话机旁守着,等着我叫你.你知道什么叫传令兵吗?"

  "就是跑来跑去的,上尉先生."

  "对,就是要随叫随到.你再提醒万尼克一声,要他给我找个勤务兵.帅克!喂!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上尉先生,刚才我端咖啡去了."

  "帅克!喂!"

  "我在听着哩,上尉先生.咖啡全凉了."

  "你已经知道得很清楚,勤务兵是干吗的,帅克,你给我注意着他点儿,随后告诉我,这个新来的勤务兵怎么样.现在把电话挂上吧."

  为了谨慎起见,万尼克的罗姆酒装在一只贴有Tinte(德语:墨水.)标签的瓶子里,这时他正一边喝着掺罗姆酒的黑咖啡,一边望着帅克说:"咱们那位上尉打起电话来老爱大声嚷嚷,让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帅克,从各方面看你跟上尉先生一定很熟."

  "我们亲如手足,"帅克回答说,"情深谊长.我和他共过不少患难.他们屡次想把我们拆散,可是我们又凑到一块儿来了.他什么事儿都信赖我,有几次连我自己也感到吃惊.您刚才一定也听到了:他要我再叮嘱您一句:给他找个新勤务兵,说我还得帮他注意观察着点,然后给他作个鉴定.哪个勤务兵也不中上慰先生的意."

  施雷德上校将先遣营的全体军官找来开会,无非是又想表现一番他的演说才能.此外,就是要处理志愿兵马列克的案子.马列克因为拒绝打扫厕所,被施雷德上校以反叛罪行送到了师部军法处.

  马列克昨夜从军法处拘留所被转移到了团部禁闭室.在将志愿兵送回团部来的同时,还附有一份军法处的公文,公文写得杂乱无章.里面说:这种情况不能构成反叛罪.因为志愿兵不应打扫厕所,然而可以按Subordinationsverletzug(德语:破坏军纪.论处;这种违反军纪的行为可以因战场上的良好表现而撤销处分.根据上述理由,应将被告志愿兵马列克送回该团,至于破坏军纪的审讯将延期到战争结束时进行.马列克如再重犯错误,则再行处理.

  此外还有一个案件.与处理志愿兵马列克案件的同时,师部军法处还把冒充排长的德维莱斯从拘留所转移到团部禁闭室.他是不久前从军医院调到团里的.他有一枚银质奖章.志愿兵徽章和三枚星章.他给大家讲述六先遣连在塞尔维亚的英雄事迹,说整个连只剩了一个人.审查证明,战争刚开始时,的确有个叫德维莱斯的离开了第六先遣连,可他不是志愿兵.据第六先遣连的上级旅部提供的证明材料称:一九一四年十二月二日从贝尔格莱德败逃时,当时提出授予银质奖章的那一份名单中,根本没有德维莱斯其人;至于士兵德维莱斯是否在远征贝尔格莱德时期曾被提升为排长一事,则无从证实,因为整个六先遣连及其军官都在贝尔格莱德的圣萨瓦教堂附近一仗后杳无音讯了.德维莱斯在军法处辩护说,的确答应过发给他一枚银质奖章,所以他在医院时向一个波斯尼亚人买了一枚.至于志愿兵的绶带,他是在喝醉的情况下绣上去的,他还一直佩戴着,因为他一直没有醒酒,而且因为拉痢拉得人衰弱不堪.

  会议在讨论这两件案子之前,施雷德上校指示说:军队不久就要开拔了,开拔之前,要多碰碰头.又说他得到旅部通知,他们正在等候师部的命令,让士兵作好准备,各连连长要密切注意,不让一个士兵溜掉.随后又重说一遍他昨天说过的话.又把最近的战局论述一番,并指出任何足以挫伤士气和斗志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

  他面前的桌上钉着一张作战地图,上面用大头钉插着一面面小旗,可是小旗都倒了,战线也挪动了.标着小旗的大头针散落在桌子底下.

  夜里,整个战局都被团部一个文书养的那只猫搅得面目全非.这畜生在奥匈帝国的战场上拉了屎,它想把屎盖起来,就把小旗一面面拔了出来,把猫屎糊得阵地上到处都是,它又在火线和桥头堡撒了泡尿,把所有军团弄得一团糟.

  施雷德上校是个深度的近视眼.先遣营的军官们兴冲冲地看着施雷德上校的手指头慢慢靠近那一小摊一小摊的猫屎.

  "诸位,从这儿到布格河上的索卡尔......"施雷德上校带着一副具有先见之明的神气说着,并根据记忆熟练地将食指伸近喀尔巴阡山,结果捅进一堆猫屎里去了;猫屎使作战地图立体化了.

  "Wasistdas,meineHerren?"(德语:"这是什么,诸位?")当有些什么粘糊糊的东西沾在他的指头上时,他惊奇地问道.

  "WahrscheinlichKatzendreck,HerrOberst,"(德语:"上校先生,好象是猫屎.")扎格纳大尉毕恭毕敬地代表在座的军官回答说.

  施雷德上校马上跑到隔壁办公室去,随后便听到那儿发出一阵可怕的咆哮,上校恶狠狠地恫吓说要办公室的人把所有的猫屎舐光.

  经过短短一番审讯,查出那只猫是小文书茨维贝尔斐什在两个星期前带到办公室来的.事情查清之后,茨维贝尔斐什就卷起铺盖,由老文书把他带到禁闭室去了;他得一直留在那里静候上校先生的发落.

  整个会议实际上就这么结束了.施雷德上校气得涨红了脸,回到军官们面前时,他已把讨论志愿兵马列克和假排长德维莱斯两案的事儿忘了.

  他简单地说道:"请诸位军官先生作好准备,听候我下一步的命令与指示."

  这么一来,志愿兵和德维莱斯仍然由岗警看守着关在禁闭室里,加上后来关进去的茨维贝尔斐什,他们可以组成"马利亚什"(见本书第三○九页注①.)牌局了.打完"马利亚什",他们又麻烦警卫帮他们捉床上的虱子.

  后来又把十三先遣连的上等兵佩罗乌特卡关到他们这儿来了.昨天在营房里盛传要上火线的时候,佩罗乌特卡不见了,今天早上被巡逻兵在布鲁克城的"白玫瑰"夜店里找到他.他辩解说,想在出发之前观赏一下哈拉赫伯爵在布鲁克附近开办的那座著名的暖花房,可是回来时迷了路,直到今天早上才精疲力尽走到"白玫瑰"(其实在跟"白玫瑰"里的"玫瑰女郎"睡觉).

  局势一直令人感到迷惑.是开拔?还是不开拔呢?帅克坐在十一先遣连连部的电话机旁边听了种种不同意见,有悲观的,也有乐观的.十二先遣连打电话来,说什么他们办公室里有人听说,要等他们训练好移动目标的射击,把feldmssigschiessübung(不标准的德语:基础射击课程.)都训练完才开拔.可是十三先遣连不同意这一乐观的看法,他们在电话里说:哈夫利克班长刚从城里回来,他听到一个铁路职工说,车皮已经停在站上了.

  万尼克从帅克手里把话筒抢过来气冲冲地嚷着说铁路工人看见一头老山羊,如今正在团部呆着.

  帅克打心眼里喜欢守电话这门差事,不管谁来问他有什么消息,他都一概回答说:他还没有什么准确消息可以奉告.

  他也以同样的方法回答了卢卡什上尉的问话:

  "你们那儿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什么准确消息可以奉告,长官."

  "你这头笨牛,把电话挂上."

  随后又来了好几个电话,帅克好容易才连猜带蒙把电话内容记下来.首先昨天夜里,因为他没把耳机挂上就睡了,来电话的人根本没法向他口授记录电话.这就是关于哪些人打了预防针.哪些人没打的那个电话.

  其次,他接了一个迟到了的电话,是关于罐头问题的.这个问题在昨天傍晚就已经解决了.

  再一次,有一个给本团所属各营各连和各单位的记录电话:

  旅部75692号记录电话的抄件.旅字第172号命令.战地炊事班所需各项食物按下列次序供应:1.肉;2.罐头;3.新鲜蔬菜;4.干菜;5.大米;6.通心粉;7.糁子;8.土豆.有两项次序须更改:4.干菜;5.新鲜蔬菜.

  帅克把这份电话记录读给军需上士万尼克听时,万尼克认真地宣布:这种电话通知该扔到茅屎坑里去.

  "这是军部哪个蠢货凭空想出来,就发给各师.各旅.各团了."

  后来,帅克还接到一个记录电话,对方口授得非常之快,帅克只能象记密电码似地把它记下来.

  "InderFolgegenauererlaubtgewesenoderdasselbsteinemhingegenimmerhineingeholetwerden."(记录得颠三倒四的德语:由于更加接近允许或者同样与此相反然而只是赶上.)

  帅克对自己记下来的这些话感到惊奇,并且接连大声读了三遍.军需上士万尼克说:"全是瞎扯淡,胡说八道.鬼知道,说不定这是密码记录电话哩.我们连没有密电码本,这一份也可以扔掉."

  "我也是这么想,我要是向上尉先生报告说:"InderFolgegenauererlaubtgewesenoderdasselbsteinemhingegenimmerhineingeholtwerden(记录得颠三倒四的德语:由于更加接近允许或者同样与此相反然而只是赶上.),他准会气疯."

  "有的人可真是惹不起,"帅克接着说,又开始回忆往事."有一次,我从维索昌尼坐电车到布拉格,在利布尼有一位诺沃特尼先生上了我们坐的这趟车.我刚一认出他来,便走到车厢入口的平台上去与他攀谈,说我们都是德拉约夫地方的人.可他对我嚷嚷,要我别纠缠他,说他根本不认识我.我开始对他解释说,我小时候,常跟我妈到他那儿去玩,我妈叫安东尼娅,我爸叫普罗科普,在庄园当过管家.可是他不听,还是不承认我们是熟人.于是我又跟他把情况摆得更详细些,说在德拉约夫有两个姓诺沃特尼的.一个叫东达,一个叫约瑟夫.我说他就是那个叫约瑟夫的,我还说特拉约夫的人给我来信说,约瑟夫的老婆抱怨他喝酒时,他就一枪把老婆打死了.他一听,举手就来打我,我闪开了,他把售票员前面的一块大玻璃打碎了.这下好,让我们下车,上警察所去,到了那里才知道他为什么火气那么大,因为他根本不叫约瑟夫.诺沃特尼,而叫爱杜阿德.杜布拉瓦,美国蒙哥马利人,是来这儿探亲的."

  一阵电话铃声把他的讲话打断了,机枪班的一个嘶哑的声音又在打听是不是快开拔了.说上校先生早上召开会议就为的这个.

  士官生比勒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这是连里最笨的笨蛋.在志愿兵军校受训时他就以卖弄知识出了名.

  他招手把万尼克叫到过道上去谈了好半天.

  万尼克回来时,轻蔑地笑了笑.

  "这也是头笨驴!"他对帅克说,"在我们先遣连里,这样的宝贝真不少!他也参加了会议.散会之后,上尉先生命令所有的排长认真检查一次枪支.他便来问我,要不要把日拉贝克绑起来,因为他用煤油擦枪."

  万尼克生气地说:

  "他知道快要上火线了,连这些混账事儿也拿来问我.昨天上尉先生下令给他的勤务兵松了绑,这就对嘛.我对这小子说,别拿士兵当畜生整."

  "既然您谈到勤务兵,"帅克说,"我倒想问问:您是不是给上尉找到了一个?"

  "你操什么闲心,"万尼克回答说,"时间还有的是.再说,我想上尉先生对巴伦也会习惯的.他现在只是偶尔偷点吃的,以后上了战场,就不会再这样了.在前方,无论谁都不会有啥吃的.要是我说让巴伦留下,上尉先生拿我也没办法.这是我的事儿,上尉先生管不了这么宽.你只管别着忙!"

  万尼克又往自己床上一躺,说:"帅克,给我讲点军队生活中的笑话吧!"

  "好倒是好,"帅克说,"就怕又有人来电话."

  "那你把线截断,帅克,把导线螺丝扭下来,要不把听筒拿下来."

  "好吧!"帅克说,拿下了听筒."我跟您说一件跟我们处的局面相似的事儿吧.不过那时候不是真正打仗,只是军事演习.那时候也是跟今天一样这么乱糟糟的.也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走出兵营.有一个跟我一块儿当兵的,他叫西茨,波尔热奇人,是个好小伙子,只是信教信得厉害,而且胆子很小.他把演习想得很可怕.说当兵的大都得渴死,说卫生队就象捡落地水果似地收他们的尸.所以他把备用的水都喝了.当我们走出营房去演习,来到姆尼舍克时,他说:‘弟兄们,我受不了啦,只有上帝能救我的命!,后来,我们来到霍舍维采,在那儿呆了两天,因为这中间发生了点儿误会:我们推进得太快,快得能和我们两侧的团队一块儿把整个‘敌军,参谋部都俘虏过来.结果出了个大洋相.因为原定我军该输,‘敌军,该赢,因为敌方有一个又瘦又难看.衣服又穿得很坏的大公(奥地利帝国在一四五三至一九一八年间的历代太子,均称大公.).西茨干了这么档子事:我们宿营时,他收拾好,跑到霍舍维采城外一个村子里买东西去了,到晌午才回营房.那天天气很热,他又喝了许多酒,走着走着,他突然看见路旁有一根柱子,柱子上有个盒子,在装着玻璃门的盒子里有一尊圣徒杨.涅波摩茨基的小小的塑像.他对着塑像祷告了一番,然后念叨道:‘瞧,你大概热坏了吧?要是能让你喝两杯也好一点儿啊.你在这太阳底下晒着.准得老出汗吧?,他摇晃了几下军用水壶,喝了个够,然后说,‘我还给你留了一口,圣徒.可是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把酒喝得一干二净,一点儿也没给圣徒留下时,简直吓了一大跳.‘天哪!,他说,‘圣徒杨.涅波摩茨基,请你宽恕我,我想法给你补上.我要把你带到营房去,让你喝得连腿都站不稳.,好心的西茨出于对圣徒的怜悯,砸碎了玻璃,把圣徒塑像取了出来,塞在军便服里面,带到了营房.后来又带着它在草垫子上睡觉.行军时,他行它搁在牛皮背囊里,带在身边打起扑克来他也很走运.我们扎营到哪里,他就赢到哪里.等我们到了普拉亨斯科,在德拉赫尼采宿营后,他却输了个精光.我们第二天早上出发时,看见那圣徒杨.涅波摩茨基就给吊在路边的梨树上了.这就是我要给您讲的一件趣事,现在我得把耳机挂上了."

  当军营的宁静和谐被打破之后,电话机又象神经病似地活跃起来.

  这时,卢卡什上尉正在他的房里研究团部送来的密码电文,研究有关密码译法的指示,同时也研究关于先遣营开往加里西亚前线应采取的路线的密令:

  7217—1238—475—2121—35......莫雄.(匈牙利西部的一个城市,在从利塔河上的布鲁克城往南去的铁路线上.)

  8922—375—728......拉布.(布达佩斯东的一个火车站.)

  4432—1238—7217—35—8922—35......科马尔诺.(在今捷克境内.)

  7282—9299—310—375—788—298—475—7979......布达佩斯.

  卢卡什上尉一面猜着这些字码,一面叹着气说:"DerTeu-delsolldasbuserieren."(德语:"随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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