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教学的理论思考

　　对话教学的理论思考

　　【摘要】作为一种新的教学理念和教学形式，对话教学既是对“独自式”传统教学的解构，也是对新型课堂教学范式的重构。究其本质而言，体现的仍是对话主体双方在平等互动基础上的自我建构。与传统的“独自式”教学相比，对话教学具有平等性、开放性、互动性等特点。平等交流，爱、谦逊与希望，批判性思维是对话教学实施的前提条件。对话教学可分为分享知识的表象对话和倾诉心声的心灵对话，其中后者是一种深层次的教学方式，是一种理想的教学形态。

　　【关键词】对话教学；本质；特征；层次

　　21世纪不仅是信息化时代，同时也宣告对话时代的来临。作为当代哲学思潮和时代精神的反映，对话已经成为人们解决问题、达成目的的有效策略，成为人们追求的一种生命状态。“对话”体现出主体之间平等、民主、合作的意义存在，投射到教育领域，形成了一种新的教学理念和课堂教学范式——“对话教学”。对话教学是对“独自式”传统教学的解构，也是对多元课堂教学的重构。师生双方在对话教学中表达生命体验，展示生命个性，追寻生命意义。

　　一、对话教学的本质

　　语言的产生和使用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基本特征之一，同时也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搭建了一座沟通的桥梁。作为对话理论的奠基人，巴赫金强调“思想只有同他人发生重要的对话关系之后，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亦即才能形成、发展、寻找和更新自己的语言表现形式，衍生新的思想。”也就是说意义的生成是在主体与主体的相互关系、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之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人的生命提升和自我发展也就是与自我对话、与他人对话、与世界对话的过程。有专家认为超越语言学的视界，还可以发现对话在现实生活中具有的社会和文化的意义。时至今日，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与进步，对话的内涵也有了更为广泛的意义，具体表现在对话主体与方式的多元化、对话内容的多样化等方面，但究其本质而言，对话所体现的仍然是对话主体双方在平等互动基础上的自我建构。

　　当我们回顾教育悠久的过去时，可以发现对话在教学活动中时隐时现，古希腊教育家苏格拉底所创设的“问答法”和我国古代教育家孔子所提倡的教学方法已有对话教学的雏形。由于他们所处时代的局限性，“对话”仅仅成为一种教学的艺术，而未成为教学的精神。真正将对话引入到教学领域，则是现代哲学思潮的兴起。德国哲学家马丁·布伯的对话主义哲学的本体式关系。他认为对话双方所建立的是直接性和交互性的关系，其中主体不再是关系中的唯一成分。对话教学理论的代表人物巴西教育家弗莱雷指出现实教学中以讲授式为主的课堂教学实质上是社会中压迫现象的缩影，教师是知识的拥有者，学生是“绝对的无知者”。教师把反映压迫者意识形态的文化精华灌输给学生，抑制甚至抹杀了学生的创造力，使学生失去了批判意识，只能适应世界、遵从压迫者阶层的意志，丧失了改造世界的愿景。而将对话理论应用到教学领域，是以思想自由、平等交流为前提，教育的主旨由“保存压迫阶层的文化与知识”转向“客观世界的真实”。

　　简单地说，对话教学是教学过程中的主体借助有意义的交流，不断探究和解决教学中发生的问题，以增进教学主体之间的理解，提升师生双方教学活动的质量。对话教学所秉承的“尊重、平等、合作、分享”理念既是一种深层次的教学方式，更是一种理想的教学形态。

　　二、对话教学的特征与实施条件

　　(一)对话教学的特征

　　对话教学与“独自式”的传统教学方式相比，其主要特征表现在以下几点：

　　1．平等性：民主的教师，平等的学习主体。在教学活动中，教师确立的是一种“我—你”而非“我一他”的关系。对话作为一种教育精神，强调师生双方在教学活动中以人格地位的平等为前提，相互尊重彼此的独特个性，自由而持久地交换意见，共享不同的个人经历、人生体验。在对话中，教师与学生共同学习民主和平等的观念，学习尊重差异、尊重生命，彼此敞开心扉并接纳对方，在相互接受和倾诉中实现精神的相遇、心灵的共鸣、生命意义的追寻。真正的对话是师生“双方共同处于一种作为主体的积极的自由状态”，是“从一个开放心灵者看到另一个开放心灵者之话语”。

　　2．开放性：共同的话题，开放的情景。巴赫金认为立足于社会生活中的话语，必然会因现实社会的极大丰富性看出不同程度的差异性，人在这种差异性对话中成为社会的人，丰富并发展了自己。对话作为一种教学方式，它强调师生间、学生间动态的信息交流，通过信息交流实现师生互动、相互沟通、相互影响、相互补充，从而达到共识、共享、共进。对话教学不仅使师生双方能分享彼此的思考、经验和知识，丰富学习内容，求得新的发现，从而使教学过程成为课程内容持续生成与转化、课程意义不断建构与提升的过程，还有助于激发灵感，产生新颖的观点、奇特的思路，从而增强思维的灵活性和广阔性。

　　3．互动性：在交往中沟通，在对话中理解。师生双方对话的过程其实就是主体之间在经验共享中相互造就的过程，彼此之间进行的是积极的沟通与合作、理解与自我建构。如果说以前的独白式教育是一种知识的复制和再现，注重的是结果；那么对话式教育则是知识结构的不断重构和更新，注重的是过程即知识的生成。对话教学使学习者不再是知识的接收器，而是知识的生发器， 它能够不断地创造新的意义。

　　(二)对话教学的实施条件

　　对话教学作为传统问答式教学的改进和完善，它在促进师生关系的民主与平等，活跃以往波澜不惊的课堂气氛，培养学生独立思考、合作探究、批判与创新能力，使学生在“知情意”发展方面都有着积极作用。与“独白式”传统教学相比，实施这种平等、民主、自由的对话教学的条件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1．平等交流。平等是每个人都具有表达自己独立见解的权利，任何人无权以专制或权威的姿态剥夺他人的发言权，这是对话教学的前提条件。这种平等，既是人格地位的平等，也是学术思想的平等和真理面前的平等；既是师生双方敞开精神和彼此接纳，也是在相互接受与倾吐的过程中实现的精神相遇。

　　2．爱、谦逊与希望。师生间的爱不仅是对话教学顺利进行的意志基础，而且也是推动师生探索知识世界的情感动力，同时为思想自由提供了对话空间。师生间的谦逊态度是对话教学顺利进行的重要因素之一，师生在认识自己的不足又对对方的创造力量深信不疑时，对话教学才能在不断追求进步中走向完美。希望是对话教学的先决条件，师生间以乐观的形式注目未来，对话双方才具有源源不绝的动力支撑。

　　3．批判性思维。师生之间所进行的对话活动，并不是盲目的冲动行为，它们都应建立在批判性思维的基础之上，是人理智思索现实的结果。没有批判性的思维，对话就只是依附权威的表面形式，是公报、宣言而非交流。真正的教育、真正的对话式教学是对话双方(或对话群体)一起以批判的眼光反思世界后展现给整个群体各自观念的过程。

　　三、对话教学的层次

　　(一)分享知识：表象的对话

　　当今世界，知识的日新月异使得生产力的速度日益加快，人类知识总量的更替越来越频繁。人类社会知识总量的累加形式从倍数增加变为指数增加。可以说，全球各个国家、企业乃至个人的发展，愈来愈依赖于知识和科技，因而现代学校教育越来越重视知识的教育。无可否认，在现代社会，国际经济和科技竞争实质就是人才和知识的竞争，社会环境要求现代人要拥有丰富的学识。但“知识是属于人的一种对象性的具有客观内容的意识形式”，知识论把人生作为对象来认识，获得的是人的知识，未必理解人的价值。

　　巴赫金认为人的存在更重要的是一种精神性、价值性的存在，存在于人的头脑中的想法，只有在对话中才能真正成为思想。人之为人就是要引导人理解自我，创造人的价值。教育的本质是育人而非制器。孔子早在几千年前就提出“君子不器”的教学目的观，认为在教学活动中应“因材施教”。而在我们当前的实际教育教学活动中，学校和教师往往只是为了实用、实际的目的，过分强调智育的培养而忽略了学生其他方面的养成。对话教学的出现，对传统教学观念以及教学模式来说是一种冲击，也是一种碰撞。现实的教学活动中，教师并没有把学生当做一个有生命的主体来看，只是把学生看做接受知识的容器。由于教师对其意涵的理解不足，对话教学流于表层，只注重知识分享，成为表象的对话教学。实际上，教师应该清楚对话教学强调的是多向度的自我建构，应该了解对话的目的并不在于单纯的意义传递，而是在于通过对话过程中的自我修正和相互吸收以及认知矛盾的解决，引起每一个个体内部知识的重新建构，使得每个主体的内部世界都得到扩充、丰富，从而实现生命的提升，这才是对话的最终目的，也就是说对话的过程不仅是主体之间在平等的基础上互动的过程，更是主体进行自我建构的过程。

　　(二)倾听心声：心灵的对话

　　“对话不仅是一种交际手段，更是一种生命的内在诉求；对话不仅是一种语言、思想的馈赠，同时也包括了人类生存方式的相互参照。”巴赫金认为，对话体现同意／反对、肯定/补充、问/答等范畴之间的关系，把单向度的思维变为多向度思维，使人在同一对象中听到两种以上的意义。因为对话理论在其根底上是关于人的理论，它是有思想感情、有个性和声音的生命。人的这一本质特性决定我们要了解和发展人，把教育作用于人，就必须尊重生命，与之展开心灵的对话。

　　传统教学中的独白式教学模式是一种知识的复制和再现，注重的是结果；对话教学则是知识结构的不断重构和更新，注重的是过程即知识的生成。对话教学使学习者不再是知识的接收器，而是知识的生发器，它能够不断地创造新的意义。传统的教学活动中师生之间没有真正的沟通对话，只是教师的独白。这样的教育不仅使丰富的人文内涵缺失，而且学生获得的一些知识技能也只能是别人的话语，和他们自己的内心世界、心声无关。因为在不平等的“独白式”的教学方式下，老师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或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忘记了学生，关闭了与学生进行交流的大门，师生双方的内心世界都是关闭的，根本没有被打开、被激活。没有经过学生自己建构的学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那些学到的知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或僵死在大脑中。对话教学是师生在平等的基础上展开对话，在互动中寻求真理和建构意义，在倾听中追寻生命的意义，它带来的是师生双方生命的丰富与提升。在这个过程中，离不开学生的主动参与，必须让他们亲自去体验、感受、交流、鉴别、吸收，进而建构自己的意义世界，这个过程谁也无法替代。与此同时，教师在教学中应保持阐释的多元性，允许学生有不同的理解，并让学生学会如何在多元的阐释中进行选择。因此，我们应该让学生形成在对话中思维的习惯，让他们学会在对话中进行学习、在对话中不断激起新的思考，并学会从多种阐释中提出疑问和做出自己的选择。